瓦格納集團主演的「敵人就在本能寺」讓全世界都緊張了一下。對新聞播報距離的數字無感的話,換成地圖比較好懂;是排隊時,後面的人離妳只有 30 公分的狀態,何況是習慣國際社交距離遠遠的普丁,就知道不太不舒服。按慣例,本篇肯定不涉及事情本身,聊聊「瓦格納」這個名字。
瓦格納集團與華格納
「瓦格納集團」(Gruppa Vagnera) 是以俄羅斯語拼讀的音譯,英語拼寫可譯為「華格納集團」(The Wagner Group);這時候就覺得「the」很重要,可不是在談哪個歌劇交響樂團。不過「諸君我喜歡戰爭的少佐」大概會同意戰爭也是交響曲。
據說集團的名稱來自創辦人烏特金 (Dmitry Utkin) 的代號,似乎是因為他特別喜歡華格納 (Richard Wagner) 的劇作 (operas or music dramas);由於史上最有權勢、不菸不酒不愛打炮的藝術人希特勒很愛華格納的作品,烏特金也被視為新納粹主義者。意思是,希特勒喝水,妳各位最好也別喝。
納粹黨很愛用
古日耳曼人的符號元素,偏偏希特勒本人最愛的作品不是《尼伯龍根的戒指》(Der Ring des Nibelungen)(底下簡稱《戒指》),而是《羅恩格林》(Lohengrin),真是失望。反正只是要談華格納跟維京角盔形象之間的關係,納粹黨與古日耳曼文化間的糾葛以後再說。
華格納與日耳曼人的歌劇
異教人沒有音樂素養可言,熟人都知道我幾乎不聽北歐民謠 (Nordic Folk) 以外的其他音樂。幸好,要搞懂一位音樂人的思想不見得要聽懂他的音樂,因為華格納還寫書:《音樂中的猶太性》(Das Judenthum in der Musik);書中批評猶太人對音樂文化的影響。
正如同台灣的反同人士,華格納當然也有許多猶太支持者——直到希特勒太喜歡華格納——看來不是沒有道理。底下引用一段出自《華格納論音樂與戲劇》(Wagner on Music and Drama) 第八章 (Contrast between the present-day theatre and the Greek):
歷史為我提供一個典型模板,刻畫了我夢想中戲劇與公眾的理想關係。我在古雅典劇院裡發現它……對希臘人來說,完美的藝術作品,即戲劇,是希臘民族性所有表達形式的抽象化與縮影。它是與自己歷史密切相關的藝術,它與自己的作品交流,幾小時的時間裏,以自己最崇高的本質款待自己的雙眼。對於這種享受的一切分割,對於集中在一點上的力量的一切分散,對於各種要素的一切分流,皆必然對於這種獨特而高貴的藝術造成傷害。
華格納的部分思想似乎很容易被詮釋成適合讓納粹份子自瀆的方向;我不想介入華格納與極右翼的史學關聯性探討,只是給大家初步印象。總之,華格納對於鑄造一塊堅實的日耳曼民族靈魂深感興趣,是在這樣的脈絡下創作《戒指》。
華格納的《戒指》與維京角盔
說來
維京角盔不是華格納一個人的功勞,據我所知最早能追溯到 1825 年出版的一本由特格納 (Esaias Tegnér) 撰寫的書 (Frithiofs saga);這本書的插畫家古斯塔夫 (Gustav Malmström) 畫出第一個並非實際存在的維京人造型。
單憑揣測,我設想他可能誤解了特定文物 (
Torslunda plates) 的描繪。不論如何,牛角盔形象一直延續到之後的版本;1912 年艾倫 (George Cantrell Allen) 翻譯同一本書的插圖同樣令人遺憾。
但是,讓牛角頭盔成為維京人迷因的,主要還是當時最具影響力的歌劇;主嫌即為華格納歌劇設計服裝的造型師多普勒 (Carl Emil Doepler)。他為 1876 年於拜羅伊特節慶 (Bayreuther Festspiele) 首演的《指環》打造了諸神與英雄等角色們的基本風格;不僅牛角頭盔,還包含同樣常見的外掛羽毛頭盔亦從此蔚為風潮(羽毛與帶翼頭盔通常用在神靈角色上)。
拜羅伊特是德國巴伐利亞的小鎮,為了華格納的《戒指》特地打造「理查德華格納節慶劇院」(Richard-Wagner-Festspielhaus),就為一年一度的華格納歌劇演出;這棟歌劇院至今仍安在。
《戒指》從 8 月 13 日持續到 8 月 17 日,約 15 小時的演奏;從劇院建築到演出皆由巴伐利亞貴族 (Ludwig II of Bavaria) 超級斗內贊助。劇中伴奏其中一曲 (Die Walküre) 大家應該都聽過,下面是純鋼琴版本:
雖然異教人音域狹窄,但怎麼說也宅了幾十年,深知音樂之於一部影視創作的重要性;如果動畫《進擊的巨人》配樂換成騷莎 (Salsa),畫面再鬼,我也看不下去。
美聲天籟的說服力往往能自然地侵蝕進畫面的說服力,無怪乎牛角盔造型的維京人,札實地深入觀眾們腦海。在此之後,原本平滑的維京人頭盔如雨後春筍般一個個冒出角來。(成語是這樣用的嗎?)
角盔有的,但造型不對
最後,其實如果不是牛角,而只是「有角」(horned) 的頭盔;在廣義古日耳曼人的考古文物中並非沒有(但非維京時代),而這值得再開一篇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