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戰記》(2):最強維京帝王也會被大海衝康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海盜戰記》(Vinland Saga) 與《北方人》(The Northman) 都是異教人大力推薦的古北歐文化入門影視作品。要注意的是,兩部劇情上都是部分史實、部分虛構。上一次談是第二季的 EP-1,不是中間沒有值得寫的題材,只是忘了…。但 EP-22 的尾聲,有一幕蘊味深長,只是看過去太可惜。
接下來的介紹會涉及劇透,會在意的話建議先去補到 Ep-22。好,那要來了喲。

肯努特.中二病之王?

從第一季中期開始就有很多鏡頭的肯努特 (Knútr),可說是世界史上最著名的維京人,至少在朗格納 (Ragnar loðbrók) 被《維京傳奇》(Vikings) 炒起來之前。
在他的巔峰時期,勢力範圍幾乎涵蓋整個北海;蘇格蘭、英格蘭、丹麥、挪威、瑞典南部等,除了冰島和格陵蘭之外(佔領好像也沒什麼用就是了),這些地方所有王公貴族全部都宣示臣服於肯努特,這是歷史上斯堪地那維亞王權最強勢的一刻。
第二季中的肯努特已不可一世,面對主角一行人的請求時說到:
:「千の船、万の兵を率いる将なり。余の力は人中に超え、不可能を可能にする。見よ、余の力であの浪を静めて見せよ。」
:「吾乃統帥千船萬兵之將。朕的力量已超越常人,化不可能為可能。看哪,見識朕的力量甚至能使浪濤止息。」
:「帝王クヌトの名に余威て、浪よ、静まれ!」
:「以肯努特帝王之威名號令,浪濤啊,靜下吧!」
:「見たか?そなた達。我が力はよせるさざ波さえ止めることができんぬ。」
:「你們看到了嗎?我的力量就連小小浪花都無法平息。」
:「あの浪をおこしているものが誰か、知っているか?」
:「知道正不斷引起那些浪的是誰嗎?」
:「神だ。」
:「神。」
單純只看這一幕,難免覺得肯努特只是用看起來很詩意的比喻在裝酷;然而,作者實力就展現在這種細節上。

北海帝王仍無能支配北海

11-12 世紀的英國歷史學家亨利 (Henry of Huntingdon) 在他的《英國史》(Historia Anglorum),第 2 章第 17 節中描寫了一段肯努特的話語。
肯努特命人擺張椅子到潮水不斷拍打的灘上 (…sedile suum in littore maris, cum ascenderet, statui jussit),接著向海潮宣告:
:「Tu mese ditionis es; et terra in qua sedeo mea est : nee fuit qui impune meo resisteret imperio. Impero igitur tibi ne in terram meam ascendas, nee vestes nee membra dominatoris tui madefacere praesumas.」
:「你們(浪濤)應臣服於我,椅下的這片土地歸我所有,無人能挑戰我的權威卻不受懲處。因而,我命令你們不可再上灘,亦別妄想打溼你們主人的衣物與身軀。」
浪潮一如往常不敬地湧上,濕漉漉的北海帝王向後躍離:
:「Sciant omnes habitantes orbem, vanam et frivolam regum esse potentiam, nee regis quempiam nomine dignum prseter Eum, cujus nutui coelum, terra, mare, legibus obediunt seternis.」
:「讓全世界知道吧,王的權力空洞而無價值;無王配得上王之名,除非他得以役使天地與海洋皆臣服於永恆的律法。」
據說,肯努特從此未曾再戴黃金王冠,將它放置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像上。(難道是文創置物掛勾?)
這段軼事的真實性具爭議,明顯為肯努特上基督教賢王的 Buff。不論真假,這些台詞從史上最強悍的海上暴徒口中說出,格外有意義。

與《海盜戰記》的對比

歷史上的肯努特王確實受洗為基督徒,並積極參與相關宗教活動;不是週末去聽佈道騙吃騙喝而已,他親自踏上朝聖之路。同樣出自《英國史》,提到肯努特帶著大筆捐獻來到羅馬教廷並奉上無數珍品;亨利如此評價:
Non fuit rex sub occidental limite, qui tarn splendide, tarn famose Romse sancta loca petisset.
西方世界從未有任何一位王者以這等輝煌而榮耀之姿拜訪羅馬聖地。
《海盜戰記》對肯努特王的描寫刻意翻轉了基督教王的形象,卻也不是直接打造成反基督的王。儘管啟蒙自基督教,作品中的肯努特進一步悟出猶如人本主義式的宗教觀念;既然永恆律法遙不可及,那就自我立法,在地上建立屬於人的樂土。這部分不多說,希望大家試著自行品味,他與主角理想(沒有人是任何人的敵人)之間的微妙對比。
或許,也只是肯努特書讀得太少,沒有好好向大海學習;遠在亞洲的另一端流傳著這樣的智慧:
:「只要你懂海,海就會幫你。」——東太平洋漁場時價分析師海龍王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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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ᛏᛁᛋᛁᛣ᛫ᚢᚴ᛫ᚼᛁᚱᛅᛣ᛫ᛁᚴ᛫ᚼᛅᛁᛏᛁ᛫ᚢᛁᛏᛁᚢᛅᛣ᛬ᚢᛁᛚᚴᚢᛘᛁᚾ᛫ᛏᛁᛚ᛫ᚢᛁᛏᛁᚢᛅᚦᛁᚴᛁ ▖女士們、先生們,我是異教人,歡迎來到異教人議會 ᛉ. 北歐神話、盧恩文字、維京人、異教 ᛉ. 講座/課程/文案/諮詢/藝文合作 ᚦᛅᚴᛅᚦᛁᛣ(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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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問異教人是為什麼會對古北歐文化抱持這麼強烈的執著。是真的有很多人問!我大概都講得出緣起(小說《空之境界》提到盧恩文字開始),但如此長久的熱忱連我都有點驚訝;我想,最主要還是古典文學中的異教思想打動了我。這系列會是長篇,下次更新時間點不好說,我盡力而為。
最近性騷擾疑雲層出不窮,其中議題的來龍去脈我沒懂;但殼蟻分享古代冰島社會是如何應對自古以來與人類共存共辱的傳統。過去曾提及古冰島人的國民議會,也略談過維京時代的女性處境;然而,在陽剛氣質著稱的維京人之間,會有關於性騷擾的律法嗎?
活動相關資訊在報名連結中都有就不贅述。本次講題大致會和今年四月初在秋書室的主題差不多,但更集中於探討詩歌 (Edda, Saga) 與北歐民謠,它們的聲音與文脈;不過其他面向仍歡迎大家在會後時間提出一同討論。我之所以立標題為「神秘原聲帶」,不是中二病而已,還有幾分認真。
上一篇提到來自瑞典的維京人是怎樣處境艱難又安分守己(?)不過,為什麼不也叫他們維京人就好了,還要說是「羅斯」(Rus) 呢?說明之前先強調一件事;這群古斯堪地那維亞水上暴徒冠有怎樣的稱呼,往往是源自於接觸到的是哪些人,而非他們親切地自我介紹。
「俄羅斯」的英語名稱 (Russia) 中沒有「俄」音線索,中文有此稱呼是由於 13 世紀蒙古西征至東歐時,不習慣「r/l」字首的發音,於是額外加了元音在字首,當時中國地區亦在蒙古統治期間而承襲了音譯。「Russia」是來自「羅斯」(Rusĭ) 的拉丁化讀法;第一手打造「羅斯」的,是維京人。
嗨!大家今天過得還好嗎?民雄這裡幾乎是整天打雷下雨。說到打雷,會最快想到北歐神話中的誰呢?索爾 (Þórr):「‥啥?咋啦?」「雷神索爾」是當代人們最熟悉的北歐神祇之一,僅次於洛基 (Loki)。(奧丁 (Óðinn):哈囉?)不過,妳知道其實索爾和雷電沒什麼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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