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與波勒麻查斯(Polemarchos)的討論時,傅拉西麻查斯(Thrasymachus)起身大吼,說蘇格拉底給只會駁倒對手,卻不說自己的答案。
隨後他給了自己對正義的定義—「正義就是強者的利益」,這其實反映著當時智者(辯士)學派的觀點。
智者學派不追問萬事萬物的本源,反而轉向專注現實社會政治發展的要求。智者學派一方面反對傳統以神做為對世界存在規定的基礎,普羅塔哥拉斯(Protagoras)就主張我們無法得知神是否存在。另一方面對建立在本源規定上所追求的自然與法則(nomos)一致性提出質疑,高爾吉亞(Gorgias)在《自然論》提出三大命題,分別是:一切都不存在、即使有所謂存在,亦不可認知、即使可以認知,亦不能傳達。由於自然不可依靠,因此智者學派將評判世界的一切標準從人之外的「存在」轉移到人自身上。
普羅塔哥拉斯:「人是萬物的尺度。」即是一種抬高人類自身以之為一切衡量基礎與標準的主張,將真理從客觀變為主觀,這種思想與古希臘神話傳統相抗衡。
傅拉西麻查斯認為所謂正義是對法律的遵守,法律是由統治者依自身利益制定,因此被統治者對法律的遵守產生的結果,便是為統治者帶來利益。
接著想當然而,蘇格拉底又開始他的提問,他說「人民服從他們的統治者,是合於正義的嗎?」傅氏承認。蘇格拉底追問:「這些統治者,是絕不會犯錯,還是偶而犯錯?」傅氏說他們難免犯錯。
因此,他們訂定的法律,有時可能是對的,有時可能是不對的。一旦出了錯,就會違反他們自身的利益。
蘇格拉底根據傅氏的論點,修正了傅氏的說法,正義不僅是服從強者的利益,也是服從其利益的反面。因為統治者在下令時,可能誤解本身的利益,而服從他們,則屬正義。不過統治者在無意之間,下達會損害他們自己利益的命令時,正義就不符合強者的利益了。
這後來又延伸到技藝的目的,每項技藝都有各自的權益,而每種技藝的權益都是使其技藝完美。這邊蘇格拉底舉了身體做為例子,身體必須有求於外,因為會生病,必須治療,所以有其權益,而醫學的技藝便是照顧這種權益。
但技藝本身也有出毛病、有缺陷的可能,而每項技藝就需要另一種補充性技藝來照顧他的權益。在這意義下,醫學考慮的不是本身的權益,而是身體的。任何其他技藝,都不考慮本身,因為本身無需要。它們所顧慮的,是其技藝的主體對象。由此得出,統治技藝的對象是被統治者,因此其權益是歸屬於被統治者。
蘇格拉底說,每種技藝,各有其特有的,而非共有的好處。就像醫術給於我們健康,航海術讓我們航行無礙,賺錢術的特殊功能是賺錢,我們不會把它跟其他技藝搞混。
假如有一種好處,是一切技藝人士所共有的,這種情況,就會歸因於一種東西,他們要共同使用。技藝人士得到報酬的好處,這好處是從賺錢術的附帶使用上得來的,而這種技藝,並不是他所從事的技藝。報酬並不是那些技藝人士從他們不同技藝本身得來的。
技藝和政府本身都不為本身權益工作,而是像前面說的,它們統治並促進其人民主體的利益,它照顧的是下面的利益而不是上面的。有統治技藝的人,要讓他們服務,非得使他們感到有此需要不可,非怕受罰不可,金錢和榮耀對他們沒有吸引力,懲罰是讓他們肯統治的誘因。
「拒絕參與政治的人,很可能受到遠不如他的人統治」(347c)這段名言,講的正是這種狀況。真正的統治者,本質上不可能關切自己的權益,而只關切主體人民的權益。
關於正義是強者的利益的討論到這邊結束,接著蘇格拉底對傅拉西麻查斯說不正義的人比正義的人,生活過得更好,感到嚴重懷疑。
蘇格拉底指出,每一種事物如果有一種其特有功能的話,那麼必定也有一種特定的德性。事物發揮其功能,就在於展現其特有的德性。在這定義下,蘇格拉底強調靈魂具有特定的功能,即指揮、管理、生命等,靈魂的德性便是使其特有功能可以發揮很好,靈魂的功能發揮的好,一個人的生活過得就好,所以必然是幸福的。正義是靈魂的德性,因此正義的人是幸福的人。
參考文本:
《柏拉圖理想國》,柏拉圖著,侯健譯,聯經出版,2014
《古希臘正義觀:荷馬至亞里斯多德的倫理價值及政治理想》,徐學庸著,台北:國立台灣大學出版中心,2016
下一篇會講述蘇格拉底心目中「正義的城邦」是什麼模樣,作為《理想國》系列文章的結束。之後會額外發一篇摘要和補充內容,為這系列做個總整。
明天星期六,本貓頭鷹休息一天,星期日會繼續發佈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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