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帶錢走朝聖之路,我靠沿路彈吉他賺錢,或是用以交換食宿。」Cl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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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不會煮飯的女子,我很喜歡走到庇護所的廚房,觀賞各國人馬有什麼新菜色。運氣好的時候,就可以被各國人馬投餵。這次我走來小廚房,一個男生正在煮義大利麵。
我們聊到今天走了多長,他說走了35公里左右。
我: 「每次跟我講走了30-40公里的都是法國人。」
他: 「我就是阿!」
他已經是我遇過第四還第五個,跟我講這種話還一派輕鬆的法國人。朝聖之路上法國人的超能力就是,用雲淡風輕的姿態及語氣,講出走30-40公里的事實。
他是Clement,來自法國。
(歡迎圍觀: [朝聖路上 | 各國人物誌] 法國人的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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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餐,我走到了i人桌。目前只有三個人。
E人桌有馬來西亞的Doreen還有加拿大父女Wayne and Kelly及其他人。一大清早就要開始進入社交模式,我覺得好累喔。(就是他們: [朝聖路上 | 各國人物誌] 我是很特別的路人甲 – Wayne & Kelly)
一坐下跟面對面的葡萄牙人道聲早安,就開始進入i人模式。直到Clement帶著他的水果早餐,我揮手讓他過來坐。昨晚確認過眼神,他也是i人。
i人的世界很樸實,因為不擅長找話說,所以切入點都很實際。例如Clement一邊削西洋梨,邊切邊分給我們吃,不過後來葡萄牙女生說不需要了,他就開始了一邊吃,一邊切,一邊遞給我,一片又一片。我也拿得頗為順手,一邊跟他說謝謝。這時才開始聊天的契機。
我告訴他我裸辭了。他說這樣很好,可以開始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我在疫情前的工作是消防隊員,也要開救護車。疫情來之後,我因為不想注射疫苗,所以我就被解雇了。」Clement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若無其事的講著。
我突然想起另一個因為拒打疫苗而遭受巨變的Brian。(就是他: [朝聖路上 | 各國人物誌] 拒打疫苗而家庭破碎的Brian & Josh)
相較起Brian講的義憤填膺,Clement似乎已經走出了低潮。
我很好奇,然後呢?
「我以前高中就很喜歡彈木吉他,因為失業了我重拾了這個興趣,加入了當地的樂團開始表演,慢慢的我也開始可以用表演來賺錢。也有去其他國家表演,像是北京! 雖然錢不多,但是我現在很滿足。」
很想知道他當時失業的心情。
「當然很糟糕,這是我的身體,我本來就有拒絕接受任何侵入性藥物的權益。可是我卻因為這個堅持,我認為是對的堅持,卻因而沒有辦法繼續工作,無法繼續領薪水。
不過我後來想想,如果不是因為突然失業,我也不會重拾青少年時期的興趣,開始彈吉他,也沒想過可以這樣養活自己。重要的是,我每天都很開心。」
自從疫情以來,很多人都轉變成成自由業,又以數位游牧為大宗。我常在網路上面看轉型的人寫的故事,很多人的感想都是,沒想到自己的興趣可以養活自己。即便只達到溫飽線,但卻無比的快樂。
我這天見到真人版的快樂。同時很放鬆,很淡然。
Clement接著跟我說讓我很驚奇的事!
「我沒有帶錢走朝聖之路,我靠沿路彈吉他賺錢,或是用以交換食宿。」
這樣也可以! 完全是游牧民族無誤!
這種事情完全沒有進到我的意識層面中,我光從上班領薪水到自由職業,已經覺得很酷。至於沿路上這樣的交換,已經回到最初的人類交易狀態 – 以物易物。且用彈吉他演奏音樂來交換食宿,這又比「物」更來得抽象。
原來我們可以這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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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Clement聊著聊著,眼看時間也要到早上八點了。全世界人馬全都走光,只剩我們兩個。我也應該繼續上路了!
回到房間整理我的包,看到Clement也走過來我這。
什麼! 他竟然睡我的上舖!
朝聖之路上所有的巧合,好像都不是巧合,我們好像注定要靠近彼此,注定要交談,也注定要交換一些故事。而我是被Clement的故事鼓舞的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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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好鞋子,背上背包,拿起兩根登山杖準備要出發時,我聽到Clement彈吉他的聲音。
這是他捐獻的方式。很悠揚,很自由。
謝謝Clement,他讓我看到活著的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