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雨被閃電劃破天際,它帶來的強烈衝擊足以照亮房間,我們看見了蜷縮在角落的女主角折村花子,她的臉上帶著淚珠,與她平時開朗示人產生形象上的反差。「閃電」就此成了貫穿整部作品中的意象,正如電影開場折村紀錄了人們「一閃而過的念頭」,像是一名老者對自殺者的催促與訕笑,看似荒謬卻又無比真實的片刻,好似一記響雷落在了折村的腦中,但這一幕卻被製片與副導演要求必須刪去,因為這樣冷血刻薄的台詞太不符合常理,沒想到確實發生過。「閃電」更是帶出了整部作品的核心命題:「那些無法理解的突發事件」,最顯而易見的案例即是本片所設定的時空背景,位於「新冠肺炎疫情爆發」的日本,關乎個人的突發事件則像是「一見鍾情」的戀曲,巧妙對應了花子與正夫在酒吧相識到接吻的過程,這道「閃電」擊中他們迸發出的情感滿溢。另外,花子的生母二十年前某一日也「突然」離開他們,對丈夫和兒女不告而別,花子始終無法諒解母親的行為,為此,她必須讓家人們坦白真相,才能真正拍出能夠打動自己的作品。
「我的血溢出來了。」
「我也是。」
折村花子的角色設定相當鍾情也專情於「紅色」,因此她總試圖在影像裡添加紅色的元素,她愛上「紅色」並沒有理由,才會被正夫口罩上反覆暈開的血色所吸引,也無法忘掉他騎乘的那台紅色腳踏車,他們相遇的酒吧更是被水晶燈的暗紅色調所籠罩。有意思的是,折村一家人團聚時,他們也不約而同地穿上大紅色上衣,顯見這家人對該顏色的執著。或許「紅色」就是妻子/母親所代表的花色,因此他們才會在得知妻子/母親離世後,全都捨棄了紅色。至於全片最可愛的「前後呼應」橋段也出於此,電影尾聲大哥誠一代替家人回去餐廳,要修理那些大言不慚的詐騙犯,打輸後誠一的口罩上也沾染了鮮血,就像花子當初遇上正夫,拍下他見義勇為替路人勸架的舉動,從「沒有理由」找到了愛上他的真正理由,代表了愛情的紅色,也是承載兩人夢想的紅色。
至於片中改編自花子家庭故事的電影《消失的女人》,能夠對比電影結尾花子重新命名的新電影《不會消失的男人》。花子原先的劇本遭電影業界人士奪走,她也被迫從執導位退出,自己也成了「被消失」的女子,《消失的女人》講述地則是她消失的「母親」美樹,花子想知道母親選擇「拋棄過往人生」的理由,這一拋便是二十年,花子無法接受全家人都能如此輕易接受,「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地繼續過日子,這份消失也恰巧對應了主角們在酒後「斷片/失憶」,花子就曾想藉此假裝忘記與正夫相遇,她們也忘記了兒時的玩伴,或是與父母到海鮮餐廳吃飯後,搭船到另一岸的童年回憶。事實上,電影想藉此讓觀眾喚起那些被遺忘的夢想,花子想繼續當導演完成這齣劇本,正夫也嘗試在鏡頭前說話,繼承死去室友的遺願,完成他也懷抱過的演員夢。母親的缺席確實影響了花子,父親向她坦承母親沒有死,並撥通了電話,才讓花子明白父親與哥哥們為何說謊,說到底,真正陪在孩子身邊的父親阿治,才應當成為花子第一部長片的主角,花子才終於能釋懷,將《不會消失的男人》送予父親當作最完美的告別禮,他的存在早已留在孩子們心中,他們會試著別那麼快忘記父親。
《愛在閃電下》擁抱了後疫情時代的人們,療癒那些失去至親好友的傷口,褪去了代表著謊言的口罩,讓我們都能笑著面對往後的真實人生。全片透過七個章節體現了「攝影機」存在的必要性,能夠拍出人的另一種面向,反擊荒川副導演要花子多觀察人性這件事,更能夠同理我們所忽略的另一面,因此,就不會有那麽多荒唐的圍觀者對一起悲劇進行嘲諷或譏笑。而電影確實是門剪接的藝術,但是真實人生卻無法輕易被「卡掉」,呼應了花子一直在對抗的「消失」,那便是她所追求的「真實」。觀眾如我則被飾演大哥的池松壯亮給打動,他寧可自己職場上受到老闆羞辱,也要守護妹妹的導演夢,從小就熱愛恐龍的他,講述人類之於整個地球的歷史是何等渺小,更何況是33歲的他能夠和家一起生活的日子,因此必須好好珍惜這一閃即逝的時光。「請療癒遺族們的悲傷吧!」二哥雄二的祈禱詞,超越了宗教撫慰著活下來的人們,原來「擁抱」的意義是能夠確認彼此存在的方式,這一家人其實早就在影像裡擁抱在一塊了,正是那晚三個孩子們抱著父親回到床上的天倫美景,我們確實無法證明死亡,但我們能夠透過電影證明的是這一切都是存在過的。
🎶延伸聽歌: #法蘭黛樂團 《#閃電 》
💙感謝 #中影國際 的特映會邀請,明日正式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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