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喜歡唱歌。讀小學時被納入合唱團,參加多次歌詠比賽,老師說我的聲線好聽。
後來上山下鄉修補地球,生活苦悶無聊,有次在同學家玩,看見同學弟弟玩結他自彈自唱,勾起濃厚興趣。回家後買了一把紅棉結他,決心自學。
同學弟弟給了我一張和弦指法圖,還簡單講了右手撥弦的幾種方式,從此「修行在個人」了。
接下來的是一段既愉快又痛苦的日子。每天把六弦琴捧在懷裡彈啊撥啊,感覺結他的琴聲悅耳動聽,進入忘我的世界;然而不爭氣的手指頂端疼啊痛啊,讓我領悟「十指連心」的真諦。
好在家人對我製造的噪音十分容忍,母親笑我天天「彈綿花」,想想還蠻似的。那時弄堂常常有「彈棉佬」幫人翻新被褥綿絮,手持一把類似長弓的工具,對住陳舊結塊成團的綿花胎敲敲打打,發出「嘭嘭嚓嚓」有節奏的聲響,一會兒便令綿絮變得膨鬆如新。
我知道母親的嘲諷是一種「激將法」,她知道凡我喜歡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棄。我知道自己練琴的聲音好難頂,若想擺脫「彈綿花」的陰影,唯有苦練。
慢慢地,發現手指不那麼痛了,頂端生出一層薄薄的硬繭。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種行雲流水的旋律感和節奏感找到了。爾後開始自彈自唱,自我陶醉,樂在其中。
記得當年上海東北來去往返,無論坐火車還是搭輪船,結他總是不離身。遇人唱歌,見人吹口琴或拉小提琴,我都會積極伴奏,給美妙的音樂旋律錦上添花。
九十年代流行卡拉OK,拿著麥克風唱歌,總覺得不如捧著結他自彈自唱來得更過癮。遺憾的是結他不在了,和弦及指法也忘得一乾二淨。
步入晚年,有一天突然萌生重拾結他的衝動。經過一番折騰,想不到五十年後的自己,終於重新找回當年的感覺。
人生就是一個循環。彈著琴唱著歌,彷彿置身兒時。當年演唱的歌詞,一一浮現腦海。雖然自己的聲線有點沙,但還是那麼的悅耳。
看來我的「自彈自唱」,還應加上「自吹」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