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坐於沙發上,帶著檸檬的甜味香氣驀地濃度攀升,在鼻息間蒸騰飄散,溫旭華有點暈眩,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全身頓時僵直,意想不到會被奪佔的嘴唇被男人重重按壓著,唇肉有些麻痛,不該被這樣未經同意就碰觸的重要部位完全失去自我掌控,他難耐地呻吟,「唔嗯…」
白世曜被方才猛然興起的悲憤情緒徹底狹持,絲毫控制不了自己去進犯誤解了他心意的前世戀人,壯實的手臂攬腰將人按進寬闊的懷裡,另一手反射性地扣緊對方五指,兩具擦撞在一起的身軀體溫不斷竄高。
溫旭華腦袋亂轟轟的,他不曾和別人肌膚如此靠近,更不用說是四唇相貼了,全然陌生的未知感受讓他本能地渾身驚顫熱麻,被緊握的手心也在冒汗,身體不再像是自己的,漸漸地,被男人強硬制伏的無力感令他覺得害怕,眼角止不住泌出生理淚水。
臉龐忽然被濕潤的熱度拂過,白世曜睜開雙眼,發覺溫旭華雙頰泛紅,淚珠盈睫,心臟一下就被對方攫住,懷中纖瘦的軀體抖得頗為厲害,而他的下半身竟已勃然雄起,他暗自在心裡喊了聲糟糕,但對於自己一時的衝動已後悔不及,雙眉一蹙,難以抑制的渴望又驅使他去摩弄嫩甜的軟唇。
「住手!」溫旭華驟然大力推開壯硬的胸膛,敏感的唇瓣被以那樣色氣的方式來回抿壓令他頭皮發麻,實在接受不了,他竟然被一名比他高大的男人強吻了,羞怒難當的心緒灌滿全身,接著臉色漲紅地氣憤吼問,「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白世曜看到溫旭華少見地神態激動,臉上全是不解與受背叛的表情,他的心也一下刺痛了, 自覺愧疚的同時,卻也參雜著不被諒解的苦楚,剛剛他的告白是不是直接被忽略了?
溫旭華眼裡迸出淒怨的目光,晶瑩閃爍的淚光在眼眶裡打轉,看起來楚楚可憐,他不是沒有察覺到白世曜似乎一臉受傷與失落的模樣,但男生和男生之間這樣太奇怪了,索性將其認定為惡作劇並呵斥,「你不是說不喜歡男生嗎?這種玩笑很無聊!」
白世曜懵了,自己的情意被解釋成玩笑,令他不知如何是好。這一世的相愛竟然這麼困難嗎?愛到底是什麼?是發生在兩個靈魂身上的或是兩個異性身上的呢?閻王給他出了一道難題,讓他對原本渴求且傾心的愛頓時無所適從,要是沒有前世的記憶,會不會對他和溫來說都會更好?
他根本不希望自己讓溫露出如此難受的表情,對方的不安也會在他的心上割開一條傷痕,先前他和閻王交換條件的行為是不是過於草率了?雖然已經和溫約定好來世要再共結連理,如今身為同性的他莫非無法帶給對方幸福?
難解的問題蜂擁而至,他也想乾脆單純地配合著扮演溫的好室友、好球友就好,可是他顯然會情不自禁地被對方吸引,身體想要緊緊抱住他,還想像以前一樣每天大聲說愛他,然而現在彼此之間卻好似有一條鴻溝難以跨越,或許這才是閻王對他開的玩笑。
溫旭華見男人頭低了下去,而他還是不曉得對方到底在想什麼,雖然認識以來發現兩人意外地相處得來,但始終隱約覺得對方有種神秘感,讓人難以猜透。
該不會今天反常的舉動是在模特兒公司沾染到的惡習吧?時尚界的人都會這麼輕浮嗎?不顧別人的意願就任意碰觸,雖說他也不是特別在意第一次的人,但那好歹也是他的初吻!
溫旭華站起身,他也不想貿然破壞他們之間的情誼,於是離開客廳前認真地表示,「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也不准你再這樣做了!」可別因為欲求不滿就動到我頭上來!
———
白世曜日後注意到溫旭華幾乎每天從早練球到晚,儘管賽季即將開打,但更像是在躲著他似的,他不希望心上人因此過於勉強自己,於是默默答應經紀人再稍微多接幾份工作,鐘秋暮樂見其成,但白世曜還是沒有打算到國外走秀,執意每晚都一定要回到家,好替溫旭華整理家裡、照顧花園,人到球場應援時也盡可能只從遠處靜靜守候。
溫旭華感覺自己有好一陣子沒和白世曜聊天說話了,可又總是到哪都能感受到男人的存在,家裡永遠都是乾淨舒適的,比他自己一個人住的時候還要整潔,花園的植物也一直欣欣向榮,在他要澆水時,土壤已經是濕的了,而對方也隨時把自己的工作行程透過訊息告知他,讓他得以掌握在家放鬆的時機,每次打開冰箱時則經常出現他喜歡的甜點與附帶說明的紙條,讓他在辛苦的訓練後能療癒身心,話說他是不是很久沒有做飯給白世曜了?
對方的工作態度變得積極,就連有時候也會聽到球經聊到白世曜近期拍的廣告有多迷人,顯然知名度逐漸大開,而他也不想輸給他,所以下一場的比賽也一定要贏!贏的話就為他做些好吃的吧。
「旭華,你怎麼沒什麼精神?」薛景城在練習時觀察到他的投手控球難得失準,從本壘這邊看過去,對方也頻頻擦汗,甚至身體開始搖搖欲墜,便上前關切,而一碰到那手的肌膚就被燙人的熱度嚇到,「天哪!你是不是發燒了?」
「什麼…?」溫旭華只是覺得今天的太陽似乎特別猛烈,讓他不禁汗流浹背,以致於必須不停擦拭從額間流到眼皮的汗水,景城哥接著將手掌貼到他的額頭,微涼的體溫十分舒服,但旋即他的頭部一陣暈眩,一不小心就倒在對方身上,「啊、抱歉…」
「旭華!」耳邊傳來景城哥慌張急促的聲音,但溫旭華接著眼前一片模糊,腳下也持續發軟,他覺得身體好熱,沒想到自己太拼命的結果竟然是發燒嗎?
應該不用告訴他吧!他現在可是個大忙人。溫旭華在失去意識之前的最後想到了白世曜。
———
嘴唇好燙,身體好重,白世曜!為什麼你又這樣親我了?溫旭華試圖推開向自己壓過來的那具如銅牆鐵壁般強壯的軀體,但一點也沒用,男人再次輕易地堵住他的嘴,兩人四唇緊密交疊,軟熱的觸感與激烈的摩挲令他酥麻得不停顫抖,接著對方開始脫他的衣服,於是他嚇得醒了過來。
「旭華、你還好嗎?」景城哥擔憂的表情映入眼簾,溫旭華才意識到自己此刻躺在臥室的床上,原來剛剛做的只是一場夢,讓他鬆了一口氣,「你流了好多汗,要先洗個澡再換一件衣服嗎?自己有辦法嗎?」
溫旭華聞言後低頭一看,景城哥已經幫他先換了件家居服,但他還是出了一身汗,胸前的鈕扣幾乎被解開了,下半身則只穿了條內褲,現在的身體狀況的確先去洗個澡會比較舒服點,「我自己可以,不好意思今天麻煩景城哥了!」
「我們都認識多久了,你還跟我客氣!」薛景城臉龐上呈現一片不自然的紅,並相當熱心地扶著溫旭華從床上起身,由於對方的狀態似乎還是有點虛弱無力,實在讓他放心不下,於是焦急地提議,「要不要我今天晚上在這裡陪你?」
薛景城一手環抱著溫旭華的肩,一手撐著他的腰,身為他的捕手,除了在球場上,自己也想在生活中成為他的助力與夥伴,觸碰到心上人的雙手不自覺摟緊,但溫旭華卻溫柔地輕拍他的手臂,不願在球場外也對他依賴,依然說出隱含距離感的客套話,「我再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練球。」
房門外忽然砰的一聲,是包包掉在地板的聲音,兩人同一時間朝門口望去,白世曜正站在那處。
面對臥室內親密互靠的兩人,以及溫旭華上衣凌亂、大片肌膚裸露與下身僅穿一件緊身四角內褲的畫面,男人眉頭大皺,驚不可遏的表情中藏著憤怒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