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大學的心理學教授米爾斯戴維多夫曾作過一個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的實驗。
他帶領著研究團隊到非洲的納米比亞,探訪森林裡的原住民辛巴族,在他們的語言中沒有指稱藍色的詞彙。實驗方式是,他以電子螢幕向辛巴族人展示一個由十二個方塊圍成的圓圈,其中有十一個綠色方塊跟一個鮮藍色方塊,結果他們都選不出哪一個是藍色的。
另一個測驗是方塊全是綠色的,只是其中有一個呈現一點很淡的黃色色調,結果他們每一個人對這非常微不足道的色差都描述出來。
實驗的對照組是以英語為母語的人,英語中有藍色這個詞彙,所以他們很輕鬆就指出綠色塊裡的藍色,但卻看不出綠色泛黃的那個色塊。住在森林裡的辛巴族他們語言中有很多詞彙形容不同層次的綠,所以他們能輕而易舉辨認出綠色色塊中些微的不同。
我們一直以為有眼睛應該就可以看得到,而且我看到的顏色是紅色的,你看到的也應該是,我看到的是圓形的,你看到的當然也是圓的,但事實上卻不是,我們看的東西,除了從眼睛送訊號進大腦之外,究竟看到什麼,是由大腦依過去經驗來解讀,而每個人的經驗不同,解讀的結果當然也就不同。
換句話說,我們的感官系統(視聽味嗅觸……)無時無刻把外界的訊息傳送到大腦,大腦在收到部分訊息但還沒完全收錄完就會開始進行分析解讀,也就是大腦必須用過去的經驗幫大腦先形成某種「猜想」,這種來自「上層」的假設往往會主導「下層」來自感官系統的搜尋。
講的更仔細的話可以說,我們接收辨識訊息的過程是「從下而上」跟「從上而下」兩者同時進行,而且不斷交互作用,交互比對。從下而上的歷程進行方式是,根據刺激的特質,如顏色、形狀,再從過去累積的背景知識中選取符合這些條件的東西出來,形成初步假設,這些可能的假設有很多,大腦會再依據後面不斷傳上來的最新訊息,推翻不對的假設,最後留下來的就是最符合由下而上跟已有背景知識的假設。
換句話說,如果沒有背景知識,就形成不了假設,就看不到應該看到的東西,這也是辛巴族為什麼沒有辦法辨識藍色,因為他們的背景知識裡沒有藍色這個概念。
這個現象當然不是只有發生在辛巴族身上,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假如不知道要看什麼,腦海裡沒有這個東西的背景知識,東西擺在眼前,我們也看不見,我們時時刻刻都有「看」,但不一定「看見」。
知道這點後,就能了解溝通的困難,每個人的背景知識不同,你說的對話方可能解讀不同,你以為是清清楚楚的道理,對方卻完全無法接受,若我們明白我們的認知受限於我們過往的經驗時,或許就可以心平氣和地面對這個有時會令我們發狂的世界。
寫《寂靜的春天》、也是世界環保運動啟蒙者,瑞秋卡森女士曾經說過:「假如我能向好心仙女祈求一個願望的話,我希望她能讓全世界的孩子都能感受到神奇事物的能力,而且這種探索的好奇心能夠終生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