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族的故事（六）做不一樣的K-POP
「好！大家擺個自己最喜歡的動作，誇張一點沒關係！」八、九位延邊大學街舞社的學生，按照李海林的指示，擺出了自己最中意的姿勢，為這段帥氣十足的舞蹈畫下句點。擁有一雙炯炯有神大眼睛的朝鮮族舞者李海林，是延邊知名舞團「Gorilla」的隊長。已經跳舞超過十年的他，在大大小小的比賽中拿過獎，甚至還受邀到南韓，在知名藝人姜鎬童（강호동）主持的綜藝節目中演出。在延邊算是相當有名氣，因此他們的團體在當地還有「延邊Big Bang」的稱號。
李海林與延邊大學的舞蹈學生。
參加南韓綜藝節目的「Gorilla」隊長李海林。
韓流襲擊延邊
在採訪李海林之前，他帶我繞了一圈參觀他們一手打造的練舞場所。座落在延吉市相對繁華的一間複合式大樓內，這裡是他在幾年前剛有名氣時，被請來當老師的才藝補習班。上樓梯時還可以隱約聞到明太魚的味道，樓梯間的電燈因為年久失修導致光線不佳，樓梯角落也不時可以看到煙蒂與少許垃圾，跟一般想像中「韓流」舞蹈訓練中心，有些許出入。
四樓是教導音樂或歌唱的補習班，五六樓就是李海林跟他的學生及夥伴每天揮灑汗水的練舞場地。雖然與南韓專業的經紀公司相比仍有一段差距，但該有的一件也沒少。李海林說，雖然延邊有不少教導街舞的練舞教室，但是並沒有一個比較大型的室內表演場地，因此他跟補習班的老闆商量過後，投入自己全部的積蓄，並且一個人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拿著工具、每天靠著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將原本全部都是隔間的教室拆掉，重新粉刷，就是希望打造出延邊第一間基本規模的表演場地。
朝鮮族的堅持：「街舞不只是追流行」
採訪李海林時，從他的言談表情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對街舞的熱情。從剛開始跳舞幾年，並且在延邊開始出名之後，他最驕傲的一次經驗就是去到湖北表演，「其實在中國會跳街舞的又不是只有朝鮮族，所以要跟北京、上海的團隊比，我們相當緊張。但我們那時候就發明了一個『民街舞』的東西，我們穿著朝鮮族傳統服飾，並且在街舞中也加入朝鮮族的元素上台表演，才受到大家的喜愛。」他靦腆地笑了笑說，「後來央視又找我們去上『出彩中國人』，只是後來沒有播出，蠻可惜的。」
穿朝鮮傳統服飾跳教舞。
因為在中國只要提到朝鮮族，很多人都會直接聯想他們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所以我也問他，「就像是你說的，全中國會跳街舞或流行音樂的人很多，朝鮮族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他想了一想回答我說：「我覺得跟中國其他地區比起來，延邊最大的優勢，就是我們是接到從南韓來的第一手資訊最新、最快。所以我們的舞步或是街舞的相關資訊，更新速度比其他地區來得快。」李海林臉上帶著些許驕傲的表情跟我說，「但很可惜的是，我們朝鮮族太愛玩了，所以有時候練舞都不認真，蠻可惜的。」
而話鋒一轉，李海林繼續說，「雖然最近蠻多人開始想要學K-POP跳舞，但是很多人都是一頭熱，並不知道街舞是什麼。但我之前有一個才12歲的學生，他就相當單純，我要他回家練幾個小時他就練，非常認真。然後最近他贏了兩場大比賽的冠軍，其中一場還是成人組的比賽。他把獎拿回來後，大家都嚇傻了。當然最為老師的我，看到學生這麼爭氣，就感覺到我的付出有了回報，相當開心。」
「現在學街舞的朝鮮族都想要到南韓，加入經紀公司當練習生，想要成為韓流的一份子。」李海林笑了一下繼續說：「雖然也有南韓公司找我去加入團體，但是我還是想要留在這裡，因為這裡才是養育我的地方。我也想在這裡教導新一代的小朋友什麼是街舞，而不是只是追流行，應該要全面的學習，讓延邊的街舞有點規模。」而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只李海林一個。
打造延邊流行產業
穿著入時的朝鮮族李震宇在言談之間，可以看出他的野心以及對延邊的期許。跟李海林一樣，他為了打造延邊的流行產業體系的基礎，將自己所有的積蓄全部投在即將開幕的JN舞蹈教室中。他認為延邊雖然有不少人學街舞，但是大家都沒有一個專業的學習系統，所以他才決定離開已經從事六年的貿易商業中，回到延吉這個地方。並且也網羅幾位曾到南韓幫李孝利、Rain等大明星伴過舞的舞者，希望跟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一起好好整頓延邊街舞界。
「我在外面做貿易一段時間之後，發現還是在跳舞的時候最開心。」李震宇笑了一笑接著說，「而且我也看到了一些商機，現在再延邊雖然有不少舞蹈教室，但都還沒有一個是很有規模的體系。再加上政府正式將舞蹈納入考試加分項目，所以一定會有更多人來學習街舞，對我來說，是跳進來的最好時機。」
中間者為JN舞蹈教室創辦人李震宇，右邊是金輝。
根據幾位朝鮮族舞者受訪時表示，這十幾年來延邊街舞最受到詬病，除了大家都認為學街舞就是不良少年之外，專業舞者的收入也相當微薄。Gorilla的李海林受訪時跟我說，幾年前在他剛回延邊跳舞的時候，幫商家開幕表演，一次一個人才一兩百，五六個人一起的話大概只有五百。一個月也沒有幾次演出的機會，根本無法生存。也就是因為這樣，在延邊跳舞的人通常都是大學的舞蹈社，或是白天一份工作，晚上跳舞的夜貓族，相當辛苦。
「只跳舞無法維生！」
絢爛繽紛的雷射光加上冷死人不要命的乾冰不斷噴出，舞台上幾位舞者身上穿著八零年代、韓流第一代街舞始祖H.O.T的服裝，整齊地擺動身軀，帥氣的模樣讓台下的客人目不轉睛。這是延吉的一間酒吧，但跟一般喝酒場所不同的是，這裡每天都會有勁歌熱舞的現場演出。而朝鮮族金輝跟他的女朋友就是這裡的表演者，白天在法院當法警的他，晚上就穿上炫麗的舞衣，跟同伴們一起享受群眾的喝彩。
延邊EAST酒吧是抱有韓流夢年輕人的聚集地。
「其實這只是我的副業，我並沒有想要以跳舞維生，我只是有興趣，喜歡跳舞罷了。」金輝抓抓頭，靦腆地說，與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他完全若判兩人。金輝表示，他在大約一年前，因為跳舞的前輩要組隊，所以找他一起到這裡來跳舞。雖然很開心，但是他自己知道，不能只以跳舞作為職業。
延邊雖然是接收南韓第一手流行資訊的地區，但是流行娛樂產業並沒有像南韓一樣有完整的練習生制度，也不常會有大廠商需要舞蹈團體表演。所以對這些抱有演藝夢想的小夥子們來說，要當一位專業舞者，相當困難。另外，想要從這個環境條件與設備都不完善的地方，跳到南韓的演藝圈，更是有著重重的難關需要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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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蔡宜蒨
本文圖片來源：楊智強攝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