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學式的美學

2017/11/23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海倫.馬騰,《巢穴與苦澀通行證 》,2016,泰德美術館展覽現場。(圖片提供: Tate Photography (Joe Humphrys))

 

 

「嘿,你看這裡。」他把她拉過去,指著中空展牆上端的拼貼繪畫:「角落這個部分使我聯想到那天我們討論的時間問題。」

 

「好巧,我剛才也在想作品與時間的關係。這些點線面的組構,似乎將時間壓縮在同一個介面。然而,錯置與位移反而又重組了時間。」

 

她繼續目不轉經地盯著英國藝術家海倫.馬騰的作品,接著說:

 

「對我來說,時間本來就不只是既有定義的那個時間。比如說,繪畫的時間不同於雕塑的時間,我們觀眾站在作品前的時間也跟藝術家的時間不盡相同。」

 

「嗯,就如塔爾科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在《Sculpting in Time》中所說的吧,我們對事物的認識可被分為科學式與美學式的。海倫作品的所有細節皆像感性與理性碰撞中的創造物,而我們觀眾,則需要挖掘每個層次中的另一個層次吧,挖掘再挖掘。」

 

現成物件的收集與再現?繪畫與雕塑的結合?海倫.馬騰的作品不只是這樣而已。

 

他們又繞了展場一大圈,滔滔不絕地探究作品的遊戲式拆解與組裝、恣意的媒材拼貼與隨筆,線條與幾何圖案的碰撞……

 

那些似乎只存在於裝置本身的空間關係,帶出的其實是多層的時空堆疊。藝術家在處理現成物件的方式某方面如同處理數位影像,將二度與三度空間兩者壓縮在同一個介面。然而,大至小的日常物件卻在平面與立體邊界上,印出過去的軌跡。

 

「不覺得海倫的作品有一股魔力嗎?現成物的運用早已不是什麼前衛的當代藝術手法。但是在我眼前的這些大小物件,卻意外地帶來某種新的感知經驗,好像我從沒見過它們似的。」

 

他微笑,然後在她耳邊輕聲地說:「這是一種考古學式的美學。⋯⋯而我們倆也都是考古學家。那些最日常、最不足無奇且出現頻繁的事物,在我們眼中都是全新的物件。看得越久,看到更多的其實是整個世界。」

 


 

|2016 英國泰納獎:海倫.馬騰|

 

出生於1985年的海倫.馬騰(Helen Marten)是2016年英國泰納獎(Turner Prize)得主,也是史上最年輕的英國的入圍者。入圍作品《Brood and Bitter Pass》、《Lunar Nibs》、《On aerial greens》曾於第五十五屆威尼斯雙年展展出 。其創作將雕塑、繪畫、網版印刷、插畫、寫作與各種日常現成物解構再重新組裝成不同的樣貌。既詩意又充滿邏輯性的非線性敘事,呈現出藝術家對考古學式探索的熱忱,以及對觀眾感知與詮釋經驗的思考。

 

延伸閱讀:當代藝術風向球?2016年英國泰納獎綜合觀察

 

戴映萱
戴映萱
自由文字工作者、藝術評論、獨立策展人。畢業於東海大學美術系理論組學士,並於2016年取得英國倫敦大學金匠學院(Goldsmiths, University of London)策展學碩士。曾任英國人權組織「國際警戒」(International Alert)三十週年慶展覽《創造敘利亞》總策展人、藝術與人權組織「Between Borders」創意空間策展人,近期在倫敦Clerkenwell Gallery策劃展覽「The Xenephobia of Time?」以策展實踐關注時間、移民與國際移動議題。 藝評寫作方面,關注當代藝術與時間、政治的關係,為台灣《藝術家》雜誌倫敦特約作者,並經營個人部落格「The Shape of a Narrative」。 目前居住、工作於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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