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大海教會我的事|海豚房間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圖/Olbee

圖/Olbee

離開甲板不久後,我就把大海忘了。

船隻進港,我像普通時候踩著陸地上的腳步,五分鐘前看見的海豚,飛躍的浪花,突然出現的飛魚,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疲憊不堪地和眾人上遊覽車,下車吃飯,回到客棧大廳,黏踢踢地一身歪斜躺在沙發上,想要進入睡眠。海的晃動立刻離我遠去,只留下強力日曬的抓痕。

我以為是這樣的,可是,親眼所見的那群海豚所留下來的爪子,比痛覺更深刻箝入體內。彷彿在海岸邊,任白花的浪一波一波打在腳背上,刺刺癢癢,留下泡沫的窩痕,逐漸被皮膚吞蝕,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六月最後一個週末,我隨著朋友來到花蓮,乘坐普悠瑪一路飛速前往東部,一行人浩浩蕩蕩,準備隔日在太平洋上目擊鯨豚風光,讓海風與烈日,消弭汪洋與陸地的界線,隱藏起現實與夢境的邊緣,把一座島,濃縮成一粒雨滴,一隻海鳥,一顆音符,一隻鯨豚。

此次航行,風和日麗,海象平穩,浪花淺淺劃開白色的線條,襯著船身,一條道路就此展開眼前。幾隻飛魚閃出海面,向前展翅飛行,復又瞬落水下,他們快速甩擺魚鰭,周身水浪點點,我屏氣,以眼神追索,深怕錯過頓點的形狀。我想像自己是不停往前翱飛淺游的飛魚,不曾停留,無法回望。

討海解說員站在最高層的甲板上,一手握著麥克風,一手擎著胸前的單眼相機,他的雙腿靠在欄杆上並不攀扶,那是多年來航海經驗造就的平衡,海浪沒有規則的節奏是爵士樂,而他是一顆音符,隨處穿梭,與風、與浪、與日曬,奏成一曲低低的鳴響,呼喚遠方的鯨豚。過不久,我也東搖西晃地爬上高處甲板,手腳並用,隨浪擺動,鬆鬆軟軟的,我也是一顆短短的音符,小小聲哼著歌。

離開岸邊後,我便讓陸地的事情留在陸地了。

站在甲板上,環顧四周,已不見島嶼陸地,我張開手臂毫不保留地讓風貫穿,身上的棉麻洋裝將我灌成一枚渾圓的氣球,近午的烈日激昂地舔蝕我身上每一寸肌膚,靈魂微微發熱,胸口膨脹,有想飛的欲望。隨著解說員的聲音,我望向閃閃發亮的海面,一群躍水而出的飛旋海豚,他們流動的身影如同休止符,使人忘卻呼吸,陽光,飛魚,島嶼。他們讓時間失去顏色。

解說員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傳來,他說,海豚擁有超人的記憶,雙眼彷若X光掃描器,直視著彼方,可以看穿內心的聲音,記憶的最裡層,連潛意識都遺忘的地方,或許仍有塵埃落下:什麼都逃不了他們的眼睛,是的,什麼都逃不了海豚的眼睛。我走下最高層的甲板,俯身靠往右側船舷,那時,正有一群飛旋海豚忽遠忽近地包圍著船身,我一心看向水面淺游的海豚,流動的身體,曖昧而晶亮的眼睛,我要海豚記住我的臉,要他游往我深深的心。我知道心中有個房間,充滿過去時光凝固、結塊的坳土──許多日與夜的累積,使得土塊鏽蝕梁柱、糊平窗戶、封起門扉,那個我不願意抵達的房間,我要海豚過去,我並不柔軟的心。

海豚當然不會理我,嘩啦嘩啦立刻就游走了。我在船舷呆了一隻飛魚能飛離海洋最久的時間,讓風呼啦呼啦拽動我的上衣,讓烈日如刃狠狠吻過我,有很多事情以為可以和大海訴說,可是自己不願抵達的地方,誰也沒辦法過去。

船緩緩駛入港灣時,我的內心只留下海浪的記憶。

我依眾人步伐踏上陸地,腳尖著地的瞬間,浪還留在身體裡,海豚卻消失無蹤,飛魚的翅膀收起,我心裡的房間仍然沉甸甸的,我帶著那樣的重量度過每一天。回台北沒有幾天的時間,我便把大海忘了,恢復雙腳走路,內心毫無激動,音符消失,我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忘記房間,忘記海洋,忘記曾經有一天,海豚曾經直直地看進我的眼睛。

六月結束,七月來臨,熱帶氣旋在海面上長成一個今年最大的颱風。停止上班上課的前一晚,風雨狂盛地過境北部盆地,我在一片呼嘯中入睡,並不安穩,怒湧的大海,穿過許多山脈,來到窗前搖晃我的被子。踏往夢境之前,那群與我曾經相照面的海豚不知道在何方。

次日近午,風雨離開島嶼,我在床上醒來,回到現實彼岸,彷若一葉浮舟於海上,盪漾四方;窗外的颱風雨嘩啦啦地落下,我從舟裡起身,發現世上只有我一個人。昨夜之夢的氣味仍繞在手上,我恍恍惚惚在床邊摸到手機,在窄小視窗輸入久未聯繫H的名字,頁面跳出來,一張大頭照,數則動態,幾幅照片。半瞇著眼,我按出給他的交友邀請。

在現實生活中,H與我已再無交集,卻在夢裡相遇於一個冷僻時段的電影院,一個五分鐘的談話,他依然充滿朝氣,告訴我,手邊的博士論文即將完成,有一段新關係即將發生。我靜靜聽,並不作聲,爽朗的氛圍卻隱隱讓我想起與H分離的夜晚,月亮陰暗處的背後。那夜,大雨正要落下,我站在路口等待與他會面,H總是戴全罩安全帽前來,於是我仔細分辨往來每一輛機車帽簷下的雙眼,想要盡快找到他,前夜的爭吵仍懸在我心中,我有很多話想對他說,我們可以克服的,可以再走一段互相陪伴的路。馬路狹窄幾餘公尺,雨要落下前,空氣充滿沉重的腳步。我看著一輛輛摩托車駛過,我遲鈍的眼睛錯過一輛又一輛,終於,我錯過了全部。

與H分離的一段時間裡,我不曾踏進自己的房間,臥房裡我任憑書疊疊堆起,任憑衣服散落各地,一個地方滿了,我便逃去另外一處,反正當時候的我,除了空空的心,還有許多空空的房間。我被日子推促前進,時光的影子在身後遠比前方的路還要漫長,四五個三百六十五天過去,我長成他人口中一個更好的人,但只有自己知道,為了要前進而在當中遺留下來的事物原封不動地掉落,我從未撿拾,端詳,看清楚受傷的心的形狀。

而有些事情遺落的就永遠遺落了。我拍一拍身體,從火裡走來,灑落許多灰燼,灰燼覆蓋房間,我遺棄我的房間;我似乎從來沒有原諒過H,也沒有放過自己,我若無其事重複每一個昨天。

H從此成為一個被灰燼與土塊糊滿整扇窗戶,牢牢上鎖,誰也無法窺的房間。房間裡有二十歲的我,失戀得恐怖,世界歪頹,無論晴雨都在哭泣,我斜斜躺在生的底部,像一尾平扁的魚,靜待日子三翻兩次將我壓住。動彈不得,愛欲都生恨。

直到颱風過境北部的那夜,孤舟裡恍恍醒來的我,忽然明白夢裡一切都是真實的反射:四五個三百六十五天過去,H很好,我很好,我們都一樣了,再也不會是傷心而不能去愛的人。我已經完完全全原諒自己了。剎那間,心裡緊閉的那個房間,門閂鬆落,有一道細細的光,刀子一樣透過去,切開比塵埃更細瑣的塵埃,心底柔軟的塵埃。

一條隱形的線垂降眼前,我遞出的交友邀請,H毫不遲疑地回覆了,像從未離開對面,像從不責怪我必須堅強起來而刻意對他生起的恨。他毫無猶豫,伸出雙手,拉起海上浮沉的我。

這場夢的來到,恰是在花蓮遇見海豚的整整兩週後,彼時我在船舷看著的游晃身影,海豚的眼睛替我召喚過去,飛魚擊著的小鼓點落在心上,風暴彷彿樂曲,為我吟唱無人知曉的歌。海豚來到船舷凝視著我,飛魚再停留一次飛行的時間,大海安靜,樂曲停頓,我終於上岸,看清楚對面的山頭。

海豚在暴雨前來的那個夜晚,從千里遙遠的地方,拚命擺動身體要告訴我的一句話,他們穿越風雨,穿越現實與夢境,穿越陸地與汪洋,隨著風暴來到窗前,輕輕搖晃我的被子,是不是要告訴我,一切都會過去的,總有一天,未來的我會來救贖過去的我,在這裡等一下,再等一下,天就要亮了。

風雨登島的那時,與我在船舷對望的海豚在何方呢?他們是不是真的依約前往,帶我走一遍內心不願意抵達的地方?我打開二十歲心裡那扇曾被土塊糊住的門扉,走進幽暗的房間。

海豚在那裡等待。


|原作刊登:《聯合報》副刊,2016/2/12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施彥如的沙龍
60會員
21內容數
施彥如的沙龍的其他內容
2024/12/24
一幅色彩豔麗的畫作,掛在過分簡潔還有些現代感的浴室牆上,畫作下的獨立浴缸鋪有棉被枕頭。畫裡有兩隻駱駝相對站立,左邊是白日被解開韁繩的駱駝,右邊是夜晚被綁在樹上的駱駝。無論繩索放開或繫緊,駱駝皆眼目低垂、似是臣服。《沒關係,是愛情啊》的坦露,一部關於豢養,也是解開繩索(創傷)、與自己和解的故事。
Thumbnail
2024/12/24
一幅色彩豔麗的畫作,掛在過分簡潔還有些現代感的浴室牆上,畫作下的獨立浴缸鋪有棉被枕頭。畫裡有兩隻駱駝相對站立,左邊是白日被解開韁繩的駱駝,右邊是夜晚被綁在樹上的駱駝。無論繩索放開或繫緊,駱駝皆眼目低垂、似是臣服。《沒關係,是愛情啊》的坦露,一部關於豢養,也是解開繩索(創傷)、與自己和解的故事。
Thumbnail
2024/12/21
中秋後一日,大雨滂沱,天空陰靄,我和爸媽相約在阿嬤舊居,挽袖整頓。打開所有衣櫃門、拉開全部的五斗櫃抽屜,清掉十多袋二十五公升的衣物。桃紅與深藍垃圾袋塞得鼓鼓的,排列在門邊,等待回收。一個人一輩子能擁有多少衣服呢?
Thumbnail
2024/12/21
中秋後一日,大雨滂沱,天空陰靄,我和爸媽相約在阿嬤舊居,挽袖整頓。打開所有衣櫃門、拉開全部的五斗櫃抽屜,清掉十多袋二十五公升的衣物。桃紅與深藍垃圾袋塞得鼓鼓的,排列在門邊,等待回收。一個人一輩子能擁有多少衣服呢?
Thumbnail
2024/12/21
對我來說,薑母鴨的必要條件—湯頭如何香醇,鴨肉如何久煮不爛,薑母如何辣暖肺腑—都是其次,各家有各家的擁護;但黃燈籠紅炭火,徒手端起陶鍋的老闆,和那蹲下站起必須要用到一點臀肌力的低矮桌凳,才是薑母鴨之所以是期間限定,深深吸引我的地方。
Thumbnail
2024/12/21
對我來說,薑母鴨的必要條件—湯頭如何香醇,鴨肉如何久煮不爛,薑母如何辣暖肺腑—都是其次,各家有各家的擁護;但黃燈籠紅炭火,徒手端起陶鍋的老闆,和那蹲下站起必須要用到一點臀肌力的低矮桌凳,才是薑母鴨之所以是期間限定,深深吸引我的地方。
Thumbnail
看更多
你可能也想看
Thumbnail
介紹朋友新開的蝦皮選物店『10樓2選物店』,並分享方格子與蝦皮合作的分潤計畫,註冊流程簡單,0成本、無綁約,推薦給想增加收入的讀者。
Thumbnail
介紹朋友新開的蝦皮選物店『10樓2選物店』,並分享方格子與蝦皮合作的分潤計畫,註冊流程簡單,0成本、無綁約,推薦給想增加收入的讀者。
Thumbnail
當你邊吃粽子邊看龍舟競賽直播的時候,可能會順道悼念一下2300多年前投江的屈原。但你知道端午節及其活動原先都與屈原毫無關係嗎?這是怎麼回事呢? 本文深入探討端午節設立初衷、粽子、龍舟競渡與屈原自沉四者。看完這篇文章,你就會對端午、粽子、龍舟和屈原的四角關係有新的認識喔。那就讓我們一起解開謎團吧!
Thumbnail
當你邊吃粽子邊看龍舟競賽直播的時候,可能會順道悼念一下2300多年前投江的屈原。但你知道端午節及其活動原先都與屈原毫無關係嗎?這是怎麼回事呢? 本文深入探討端午節設立初衷、粽子、龍舟競渡與屈原自沉四者。看完這篇文章,你就會對端午、粽子、龍舟和屈原的四角關係有新的認識喔。那就讓我們一起解開謎團吧!
Thumbnail
帶著這樣焦段的鏡頭來拍攝或許是個錯誤。我望著眼前不斷炸起的水花如此思考,極近距離使我興奮不已,甚至能聽清牠們互相交談細語,卻也因無法拍下而感到一絲懊悔。 與我對視的眼神澄澈無比,彷彿看穿藏於內心的小小遺憾。
Thumbnail
帶著這樣焦段的鏡頭來拍攝或許是個錯誤。我望著眼前不斷炸起的水花如此思考,極近距離使我興奮不已,甚至能聽清牠們互相交談細語,卻也因無法拍下而感到一絲懊悔。 與我對視的眼神澄澈無比,彷彿看穿藏於內心的小小遺憾。
Thumbnail
自先前初次到訪,時隔五個月,夏日將至。 再次被那蔚藍所包圍,少了點先前清透明亮的開闊,多了些溫暖宜人的舒暢。 夏季遊客眾多,為大海帶來朦朧混雜的視野。我難掩興奮的情緒,為心情帶來不小的波動,坐在船上搖搖晃晃,尚未抵達,我的身心早已遠方。
Thumbnail
自先前初次到訪,時隔五個月,夏日將至。 再次被那蔚藍所包圍,少了點先前清透明亮的開闊,多了些溫暖宜人的舒暢。 夏季遊客眾多,為大海帶來朦朧混雜的視野。我難掩興奮的情緒,為心情帶來不小的波動,坐在船上搖搖晃晃,尚未抵達,我的身心早已遠方。
Thumbnail
我笑了。 牠看懂了。 於是,那抹驚嘆號不再下沉,就永遠在那了。
Thumbnail
我笑了。 牠看懂了。 於是,那抹驚嘆號不再下沉,就永遠在那了。
Thumbnail
我沿著河漂流 彷彿像時間裡的海賊 找尋著屬於自己的寶藏 一艘船 換過一艘船 還找不到 屬於自己的安身之地
Thumbnail
我沿著河漂流 彷彿像時間裡的海賊 找尋著屬於自己的寶藏 一艘船 換過一艘船 還找不到 屬於自己的安身之地
Thumbnail
也許都會是這樣的,我們都是洋裏一座漂島。 羊水裏的九月後,搖籃裏哭鬧直到睡著。搖搖晃晃地站穩陸地以後,我們總是喜歡盪鞦韆。我們長大,我們在信念裏搖擺,我們面對著未知,一路走得猶豫,最終不過虛無。 不,我們都擱淺在那裏了。要是囚困之處也能作為家,那就好了。她說。
Thumbnail
也許都會是這樣的,我們都是洋裏一座漂島。 羊水裏的九月後,搖籃裏哭鬧直到睡著。搖搖晃晃地站穩陸地以後,我們總是喜歡盪鞦韆。我們長大,我們在信念裏搖擺,我們面對著未知,一路走得猶豫,最終不過虛無。 不,我們都擱淺在那裏了。要是囚困之處也能作為家,那就好了。她說。
Thumbnail
我小時候很少去海邊,大人們致力於讓我們堅信:去海邊會被抓交替。整個童年階段,關於海邊的遊玩經驗,一隻手就可以數得出來。 因此,在我很少做關於海的夢,但只要是夢到都相當可怕。
Thumbnail
我小時候很少去海邊,大人們致力於讓我們堅信:去海邊會被抓交替。整個童年階段,關於海邊的遊玩經驗,一隻手就可以數得出來。 因此,在我很少做關於海的夢,但只要是夢到都相當可怕。
Thumbnail
一個人最早的記憶可以回溯到那一點?當我尋著時光的軌跡往回走,盡頭總是一片海…… 我爬上高高的岩石,白花花的藍,洶湧的海浪衝到腳下,整個人像要被吸走,一陣昏眩,周圍沒有半個人,強烈地想要縱身投入那片奇異的藍,下一秒,跌坐,恍如隔世,心中悵然,那一年我三歲,小琉球,家人在遙遠的沙灘上。
Thumbnail
一個人最早的記憶可以回溯到那一點?當我尋著時光的軌跡往回走,盡頭總是一片海…… 我爬上高高的岩石,白花花的藍,洶湧的海浪衝到腳下,整個人像要被吸走,一陣昏眩,周圍沒有半個人,強烈地想要縱身投入那片奇異的藍,下一秒,跌坐,恍如隔世,心中悵然,那一年我三歲,小琉球,家人在遙遠的沙灘上。
Thumbnail
即將離開海漂、離開澎湖,匆忙之間收拾好行李,但還沒收拾好有點複雜的心情。
Thumbnail
即將離開海漂、離開澎湖,匆忙之間收拾好行李,但還沒收拾好有點複雜的心情。
Thumbnail
這些全都是海,都是時間,都是愛,以及對美的嚮往。海上海下,一片佈滿鳥雀鯨豚的荒原,我們窘迫但滿足地生活其中,像是一塊堅硬的珊瑚石佈滿孔洞,每一個孔洞,通往同一種黑色,那黑色中帶著善良的人眼睛裡才有的光澤。 有人或將永遠活在裡頭細心雕刻,永遠嘗試,以長長一生,要證明海與神的聲音,曾經存在過。
Thumbnail
這些全都是海,都是時間,都是愛,以及對美的嚮往。海上海下,一片佈滿鳥雀鯨豚的荒原,我們窘迫但滿足地生活其中,像是一塊堅硬的珊瑚石佈滿孔洞,每一個孔洞,通往同一種黑色,那黑色中帶著善良的人眼睛裡才有的光澤。 有人或將永遠活在裡頭細心雕刻,永遠嘗試,以長長一生,要證明海與神的聲音,曾經存在過。
Thumbnail
(一)大海知道 游走在岸邊感受風將沙塵吹起,沙敲擊在皮膚上像挖洞似的,與炙熱陽光夾擊,我像海岸乾枯的浮木,捲在浪與黃沙之間。腳底下的沙是粗糙的,一粒一粒的是個體,是沙岸的頑強、宣示,不願讓前撲後繼的浪潮淹滅了它的存在,用「沙灘」來稱呼不比「沙」來的確切,因為沙是孤獨的,人也是。是吧?人們望向海,用著
Thumbnail
(一)大海知道 游走在岸邊感受風將沙塵吹起,沙敲擊在皮膚上像挖洞似的,與炙熱陽光夾擊,我像海岸乾枯的浮木,捲在浪與黃沙之間。腳底下的沙是粗糙的,一粒一粒的是個體,是沙岸的頑強、宣示,不願讓前撲後繼的浪潮淹滅了它的存在,用「沙灘」來稱呼不比「沙」來的確切,因為沙是孤獨的,人也是。是吧?人們望向海,用著
追蹤感興趣的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追蹤 Google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