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歹我在台灣也是經濟獨立橫行江湖了三年的時間,卻在來到美國後成為了一團麻糬。
各種走在路上無故被搶劫的故事彷彿有擴散作用,會自然流入任何甫落地的外國人耳裡。關於身上要不要放現金也有兩種說法,有人說你帶現金就等著被搶吧,美國人早就習慣只帶卡出門了。也有人說最好身上放幾十元鈔票,如果有人來搶就趕快給他,至少他心情好一點不會傷害你。
有一次幾個在美國落地生根幾十年的長輩聊起有人在超市外面被搶包包的新聞,「真的是很慘,而且絕對不會有人來幫忙的。」這時我心中有一個巨大的WHY?砸了下來,沒想到旁邊的長輩也紛紛搖頭,用一種淡漠的口氣說:「是啊,沒有人會理她的。」看了其他人的反應我才真的嚇出一身冷汗,所以…不理會捲入麻煩的路人已經是美國路人們的共識了嗎?於是,這些治安破洞的故事就這樣縈繞在我心中。

其實我內心深處是不信邪。在台灣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漫無目的在路上亂晃,每隔一陣子就會出現一次很想一個人出去晃的衝動。抱持著內心一片光明,邪惡就會遠離我的信念,就這樣自由自在的長大了。但這種事說出來除了要敲木頭三下之外也沒什麼好處,於是我就這樣戒慎恐懼地在Houston住了半年,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門過。終於那個愛遊蕩的靈魂快受不了了。

所以今天要講的是一個關於心裡有疙瘩但還是決定要挑戰一個人上街遊蕩的故事。最近我們搬到據說相對安全的Museum District,有十幾個museum都在走路就能抵達的範圍內,一半以上是免費參觀,而另一半也都有免費開放的時段。這一切點燃了我蠢蠢欲動的心,我下定決心要享盡地利之便,踏遍所有museum,然後盡可能參加他們的活動。

今天的目的地是Contemporary Arts Museum Houston,聽一個在Galveston長大的DJ的講座,活動免費而且提供午餐,立刻在心中打上星星。出發前我還是緊張兮兮,甚至想起小時候的景象,那是媽媽第一次放我跟哥哥自己走去附近的公園,走到半路偶然回頭才發現我媽一直在後面跟蹤我們。想到這個故事頓時覺得此刻緊張的情緒彷彿讓自己年輕了二十歲,好丟臉啊,明明根本沒有要做什麼偉大的事啊。

我家附近的住宅區平時路上就是一片祥和,大概跟武漢封城的景象差不多吧,偶爾有像我一樣的走路人出現我還會繃緊神經,瞬間妄想症迸發,不過他們其實都沒有要理我的意思。越靠近美術館才漸漸有市中心的感覺,我的神經也才放鬆下來。

進入美術館之後我已經忘記緊張的心,畢竟要聽懂講座的內容需要非常集中精神(所以我幾乎沒聽懂)。午餐是簡單的三明治、生菜水果、玉米片、餅乾與氣泡水,這裡的活動提供的Light Bite幾乎都是這類餐點,旁邊有桌椅讓大家拿完食物可以坐下來邊聊天邊享用。我有點尷尬,因為講座聽不懂展覽也還沒看(講完我還在找廁所就不小心找到食物並且忍不住排進隊伍了),不確定旁邊的人是不是都互相認識,我相信大部分只是陌生人,但他們都好會聊天啊,一下子聊天的聲音就充滿整個空間了。這種時候我會開始討厭自己,默默吃完我的食物(沒有很飽),我就趕快去看展覽了。

這是一個休士頓出身的傳奇DJ的紀念展,一些藝術家做了關於他的作品,我不認識他,但有些作品滿有趣的。







走出美術館整個人超放鬆,怎麼會有這種泡完溫泉的鬆感我也不曉得,但我決定走沒走過的路線回家。走那裡大概會繞遠路,不過沒關係我想走那裡。一個人晃蕩的精華就是這個!回來了,這種自由的感覺都回來了!我決定放慢腳步、繞遠路、在喜歡的地方駐足、再順路去其他的美術館,然後繞去我家附近的花店,問他們有沒有賣 lavender, basil or mint,全部都沒有賣,但我還是心情很好地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