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蚋堡殘花》肆、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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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幽幽度日,書寫也罷,混時間也罷,總之暫時圖個輕快。


「哪來的裸身大白女人?」


這天清晨,我突然醒轉,躺在床鋪上思量。

想起那天做的大夢,一剎那間,那女人淒厲哭喊又填塞腦海中。我思索那女人渾身裸白,除卻那份異樣美麗不說,全身如玉石般剔透,看著也詭譎極了,真像個石頭人。不過,那夢中環伺卻是宣紙的天、墨汁的林,我又喜愛。喜愛歸喜愛,對這夢我卻難以明白。


「再妙如天宮的景色,也沒有自個兒嚇自個兒的理由。」

如此,有點不甘心。若能自做好夢,那便美哉。不過美事之所以美事,乃因為珍貴難得,這麼想,我還是乖乖睡覺,再怪的夢也不及周公哄的香甜。於是,我閉上眼再度循周公去了。朦朧中還聽雀兒陣陣啼,心裡暗猜時間,緩緩睡去,再回籠去便無夢。


這天,我醒來便看時間,原來回籠也不長,醒時是九點半。

今日倒不犯懶,伸了懶腰,精神許多,於是起床刷理牙齒,盤算著再到萬華瞧瞧。我這麼一想,也三天沒過去了,夢露與大嬸不知如何?也許以為我不去了。總之,今日還要再去,聊些家常,或能令他們有所感觸,再多說點;梳洗完畢,穿上衣服套了鞋,我便出門往捷運走去。


沒用多久,我到了龍山寺站,下了車,看看周圍人還少,料到上頭西昌街恐怕人也空空,不過我也沒多想,還是上去。再過了龍山寺前,感覺已好的多,不覺得龍鳳麒麟盯著我瞧了。只是上去那時,也已十點二十分,竟也空無一人。我端坐騎樓旁,看著空蕩蕩的廊道,心裡忽然感觸起來。


「怎麼卻瞧著不習慣了?」

這騎樓空蕩蕩,少了鶯鶯燕燕,像衰敗的城,令人頹然然的。我這感觸起來,想起那天之後就不見夢露了,大嬸也說不知,不是被我問跑了吧?不,想來是不至於如此。只是這幾天幽然度日,離這煙花地遠了,恰時之間不大習慣。沒一會兒,本來還覺得精神的,竟已開始打盹。


「帥哥,怎麼睡在這邊?」

「新來的喔?我沒看過男人在這邊賣勒。」

被身旁談話聲驚醒,我一看,三三兩兩的,已坐了不少人。

「傻哩,睡成這樣。」我趕緊起身,先往一邊去。

「不知夢露來了沒有?」


我再轉頭,果然看見夢露,她身穿土黃色窄身短禮服,肩上兩條紫色內衣肩帶,吊著兩坨肥白嫩肉,再沿那曲線下去,顯得雙腿之長,像個模特,風韻十足。


「差點認不出,」話沒說完,我又想起大嬸,但左右晃了幾回,沒瞧見。

「沒來?」

沒見到大嬸來這兒,我便走去先買個飲料,心想晚來也不是沒可能,那算自由業吧?先解個渴,等等回來也就在了,我便走去便利店找喝。我喝梅子綠,一邊念著方才那冷清之極,有如衰城的風景。


「啊!」腦子一動,我趕緊拔筆。

「一朝二夢,華衰交逢。」


這時,我見夢露自便利店走出來,與我視線交會,她見我矬樣,冷不防的給了個老女人特有的鄙視眼光,姍姍離去。我糊里糊塗的接了那眼光,冒了一身冷汗。


「幾日不見,還是焰的。」我走進便利店,將飲料回收。

「再去看看。」


我溜去騎樓,來回逐個審視。看來或許是慣了,不少流鶯現也不怎的管我。看來,在這地方再怪的人都可以被習慣,若無打擾之虞,倒也可以視若無睹。我遛過來又遛過去,雖然看見夢露,卻沒見著大嬸。

我好奇,便等著中午,一邊寫點東西先打發時間,順便也想想開如何與夢露開口。這麼一寫,掉了神,感覺一旁什麼也空了,一晃眼便已中午。


只不過到了中午,我眼光一掃,也只見夢露一人乾坐騎樓下抽菸。我遠遠看去,心想既然今日大嬸不來,那麼也就壯個膽,與夢露說說話,或許能尋些故事。於是我趨向前去,欲尋夢露說上幾句,但見十公尺外,夢露已撇頭瞪來。

「不妙。」我暗自思略,心想大嬸沒來,那便藉口大嬸事情起頭來。

「夢露姐,中午好。」

「滾開。」


這夢露兇極,幸而我此一開口為的是大嬸,非要詢她,應該是好得多。


「夢露姐,我知道打擾了,不過今天是想問問那位大嬸怎麼沒來?」夢露一時間全無反應,連鼻子也不呼煙呼出來,就剩菸頭那徐徐細煙裊裊升起,見她無回應,我又怕,但也沒罵人,搞得我心慌。


也不知過了多久,夢露鼻子呼出一大片煙來,稍稍撇頭看了我。


「怎麼?吵我不成,又犯賤想吵他?」我看看夢露,依舊滿臉不屑。

「不是,」我抓了抓頭。

「是前幾天,跟大嬸聊了一會兒,挺開心的。」

「是喔。」


夢露將頭給靠上了牆,熄了煙頭;我見她像是放鬆,便繼續說。


「是啊,覺得大嬸人不錯。她還跟我說,以前住在台東,讀一間……尚德國小,說以前在台東風景好,大家都愛去溪裡抓魚。」我翻翻筆記,看了看那天大嬸與我聊天的幾頁,然後又闔上。

「是說,大嬸說他們那時候村子小,有畫家去到那裏暫住,大家都好奇,後來才決定來臺北。」

「知道啦。那個畫家影響了很多人。她都說過了。」


我嘴巴微微張大,看著夢露,又驚又喜,只是也不敢表現的明顯。想想,這是我第一次從夢露口中聽到不是髒話,喜還不如驚多。


「夢露姐……常常跟大嬸聊天嗎?」

「說聊得開心,連名字都不知道,」夢露優雅的換隻腳,又再翹了起來。

「叫美麗啦。」

「原來是美麗姐。」我低頭,開始書寫,順便將稱謂改去。


寫完,我想起重要問題。

「夢露姐,美麗姐今天沒來?」

「生病。」

「這樣喔……感冒了嗎?」說完,我見夢露鼻子哼了個氣,嘴角瞬即現出一個大酒窩,卻是冷笑。

「真的無憂無慮。說到生病都只知道感冒。」

「啊?」


語畢,夢露又再點煙。

我有些驚。夢露這話,像是美麗姐病了場大的,我有點不知如何再問,連關心都變的蠢極,都後悔先講了感冒。

我呆坐一旁,一時也不知該說啥,或許,我還滿喜歡美麗姐的,雖也就隨意聊聊,但確實感到美麗姐雖然粗俗,卻敦厚、溫柔。說起來,美麗姐還是我這陣子以來,少數說了較多話的人了。過了幾分鐘,我挺著一陣口乾,又再問起。

「美麗姐……生的什麼病?」

「有你事情嗎?」

「覺得美麗姐人好,也想關心關心。夢露姐,我沒惡意。」

我趕緊自清,看著夢露抽菸,依然沒啥表情。


「看夠沒?」夢露沒看我,只是趕我走。

我見夢露面無表情,雖不再對我汙言穢語,不過肯定也不會再說什麼,搔搔頭,便往一旁去。儘管如此,我心裡仍一邊尋思,心想美麗姐是生了什麼病。

「到底怎麼了?」


一來,我想美麗姐的故事已經寫了,還想把它寫完,二來,這大嬸人好,我也是喜歡,緣分吧,我既然想也沒想,把這人擱在心上,也就想知道她怎麼了。但我左思右想,也不好再去問夢露。那表情,想來對我是嗤之以鼻,也懶再管我。


「唉呀。真是說錯話。」


待著尷尬,我也不好待在那裡,只有摸摸鼻子,先走一旁去。

我邊走,突然一人與我唰身而過,趕緊回了頭去,馬上便想起來那是前幾天與美麗姐待在一起的流鶯。這下我可沒懵,趕緊叫住了她。

「小姐!小姐!」

聽我叫的急,她轉過身來,斗大耳環都大甩了半圈;見了我,嘴角旋即揚起,很快貼了過來。

「帥哥,要上樓嗎?」

「那……我想請問些事……。」

濃濃香水味道鑽進鼻子裡,等我意識過來,她已將胸貼上,我一陣雞皮疙瘩,話都差點講不好。

「哦!不知道價錢喔?我一千五啦。」

「大姐,是我啦!」我將她手按下,讓她瞧著我。

「啊,那天的小朋友喔?」

「嗯……對對對,想跟妳問問美麗姐的事情?」我趕緊問。見她一臉玩味兒,打量著我。

「該不會你是美麗兒子吧?」

「啊?什麼兒子,不是哦!不是哦!」我又趕緊撇清。

「不是兒子?那你問美麗幹啥啊?」

「我不是說嘛,我在寫故事。那天有跟美麗姐聊過天啦,有幾天都沒來了,結果剛剛來沒看到美麗姐,想說跟夢露姐問一下,結果夢露姐講起來好像病了,還不輕。」


說完,她又打量著我,有點狐疑。

「你擔心啊?」

「……就想說,關心一下。而且我也有寫她的一些故事。」我只得搔頭,也不知怎麼說明,畢竟我也鮮少與人接觸。

「唭,真是怪人,無親無故關心的呢?美麗住院去了啊。」

「啊……那美麗姐,怎麼了嗎?」

「我也不是很清楚,她也沒有跟我說啥兒,不然你去醫院看看她去啊!美麗一定會很高興的!」

「哦……。」

「在萬華醫院,去啦、就去啦,看看她也好啊!」我心裡猶疑了下,有點發楞。

「萬華醫院三零五號房,我幫你寫起來唄,免得忘記。」

她搶走我筆記本,再把我胸前口袋筆抽去,逕自寫了起來,我也沒啥反應,看她寫著寫著,也改變主意去了。


「你這筆真難用。」她一邊寫著,一邊牢騷。


「換個地方罷了,也是有故事。」這麼一想,也無不可。

「寫好啦,你有空就去看看她,記著啊!忘了可別又回頭問,不說不說了啊!」

「大姐,」大姐寫完,正轉身要走,聽我叫住,她回頭又看看。

「怎麼稱呼妳啊?」

「喔,麗娜啦,」她轉身繼續跑去,沒幾步又停下來。

「記著去看看美麗啊!」


我僅舉手示意,看看手上的筆記本。

看來,幾個女人在這西昌街上打滾,也是需要互相照應的。麗娜背影走的急快,卻輕巧,光看著也知道心情不錯,我掂量了下自己,心情也像是有點雀躍起來,好像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但其實啥也沒。


「找個時間去探探吧。」


我收起筆記本便走。溜過幾條街,餓了起來,我看看時間,也該祭祭五臟廟,於是買了個胡椒餅,隨便的吃了起來。我待在路邊一邊吃著,一邊看,也有地方古色古香,只是開的是老舊醫舘,看的卻都是性病。


「性病?」這麼一想,美麗姐得的說不準是性病……畢竟怎麼說風險都是高的,這麼想也難見怪,但希望不是吧。我大口啃了胡椒餅嚼嚼,想起禮物這回事來。畢竟到醫院探病,沒個禮物那就失禮,按麗娜那臉來看,美麗姐情況或也還好,那麼我帶些小小吃的應該也方便,如此,美麗姐愛吃,我也愛吃,兩人一起吃著東西閒聊閒聊,多好。


「那就帶些餅好了。」


隨後,把垃圾塞到包包,我又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覺間來到康定路。見了間餅鋪,便進去看看。搖頭晃腦進了店裡,看來看去,還猶豫價格;餅鋪選項豐富,人也多,好熱鬧,我看看那些餅,光聞就香,想想美麗姐那肥嘟嘟模樣,自然就搭起了烤乳酪蛋糕,香極了,美麗姐一定滿意。

「老闆娘,這個怎麼賣?」我指向那濃香四散的烤乳酪蛋糕。

「兩百五喔!要的話我幫你裝起來?」

我驚,只得笑笑。

「再看看、再看看。」看來,雖然想探病,禮物卻也不簡單,還得負擔的起,不過蛋糕香濃,我又多看兩眼。

「啊!」我想起,那訪談費用至今一毛未花,今日探病,就不算訪談嗎?

「算!當然算。」這麼一考量,荷包也就鬆開來。

「老闆娘,麻煩給我兩個烤乳酪蛋糕。」

「好哪,等一下哪。」


我見老闆娘忙碌,姑且坐下一旁等候,看看一旁車水馬龍,沒安靜過。


「都說艋舺是老臺北的發源地,不知道幾十年前又是怎樣的?」

這麼想著,我腦袋開始浮了以前萬華的繁華模樣。當時,大條馬路才有柏油鋪,小路不鋪,多是一般土路。送小貨的騎鐵馬處處跑,偶爾一台車經過,大家都盯著讚嘆,大人忙運貨、叫賣,小孩也忙於玩樂鬧騰,哪家有電視機,窗外就不免圍著一堆人。


「應該是這樣的吧?」

「來喔,你的乳酪蛋糕。」

「謝謝。」


我拿了五百元,這就付了帳離開。買完蛋糕,我便坐公車去,到醫院前整路不算顛簸,只是也搖晃不停,我思緒也跟著搖來搖去,看著蛋糕,吁吁吁心不在焉吹著口哨。


沒多久,見到萬華醫院在前方不遠。


「哦!到了。」我下車,往懷裡掏出筆記本。

「還好有寫下,還真忘了。」

三零五號房,我一邊嘟囊一邊向電梯去,卻見人實在多,乾脆往樓梯走去。不知為何,在醫院內即使外面射進來的日光也總是白的,讓我想起很小時候,進到醫院總是這種光線。


走到三樓,我左顧右盼,確定了房間在哪便走過去。三零五號房的病床沒滿,安靜的不行,不過仔細聽,倒有打鼾聲自窗邊徐徐傳來;我走過去,見美麗姐肥嘟嘟身影躺在床鋪上,正酣蚶大睡。

「睡的好香。」

我看看手錶,還不到三點。

「也不好吵醒大嬸,」我看看一旁家屬用的椅子,反正也沒人。

「不如我也躺一會兒。」於是我躺下一旁家屬椅子,瞧著天花板無數黑點,一邊聽著大嬸呼嚕呼嚕,呆著呆著,竟也跟著這呼嚕聲睡著了。


那時,我做了個夢,但夢不像夢,反倒極真實。

那夢裡,我依然在萬華醫院三零五號病房,見到阿公躺臥病床上,似乎也無呼吸,像死去了一樣。不過周圍父母兄姐、親戚阿姨似乎都沒有感覺什麼異狀,有的削水果、有的聊著天,就像這病床對於大家,都只是一張桌子罷了。

「舜仔…來吃餅…乾…來…。」我從一個阿姨手中接過餅乾,拿著邊吃。

「啊…最近怎麼…樣?」

「閒下…來了,水…電行…生意不…是很…好。」

「你…們家裡…呢?準…備…搬到哪…邊?」

「去新竹…啦,想…說開間…店,做看…看…啊…。」

「馨…惠,你…要去…新竹…喔?」

交談聲此起彼落,但周圍聲音嘈雜,轟隆轟隆,我總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再看看病床上阿公,依然啥反應也沒;那夢境嘈雜,就這麼聽著一段時間,竟也能顯得安靜。於是,我躺上一旁的家屬椅,聽著那嘈雜的聲響,沉沉睡去。


「少年仔、少年仔!」

迷糊間,聽見大嬸一邊叫,我傻坐起來。

「啊……美麗姐……你醒了喔。」

美麗姐一邊拍著肚子一邊笑,又一臉好奇看著我,我只得搔搔頭。

「啊你怎麼會跑來醫院啦?」

「喔,問了夢露姐,說你沒來,我以為你感冒,」

說到這,我自個兒尷尬了起來,想起夢露姐那句酸的,實在無地自容,慚愧極,連聲音都消失了去。

「哪有感冒啦,哈哈!」美麗姐大聲笑的,整個病房都聽得到,我也跟著笑笑,心想大嬸還是大嬸,這不就一樣嗎?對啊,那麼是病了哪?

「美麗姐,你哪邊不舒服?怎麼搞到住院了?」

「唉唷,貪吃啦!」美麗姐拍拍她的肥腿,還不小力,我看那肉一層一層波浪不停,瞪大了眼。

「愛吃,吃到痛風啦……哈哈哈哈哈!」

「美麗姐……你痛風喔?」我看看桌上烤乳酪蛋糕。

「唉唷,對啦,差點忘了,」美麗姐也看著桌上烤乳酪蛋糕,不斷的大手揮揮。

「快點,叫你起床就是要拿來給我吃啊!那你帶的對不對?」

「喔……啊、對、對,我幫你拿。」我不住地笑,看來病歸病,大嬸依然是大嬸,雖然不是大笑,嘴角就是不聽使喚的上揚,惹人笑可不留情。我細細切起乳酪蛋糕,香味雖無剛烤起來散發的多,卻感覺更加紮實,大約是冷了吧,整個縮了。

「美麗姐,給你。」

「唉唷,好吃好吃,少年仔,謝謝哪。」

「不會啦,還想聽你講故事。順便帶了蛋糕來,麗娜姐聽我問起你,還高興。」

「麗娜喔?哈哈,我跟你說啦,前天要不是她喔,我還要爬到醫院!」


都說痛風會痛死人,發作起來會徹夜哀叫,雖沒遇過,我也是相信的。看美麗姐這身材更不用說,要爬到醫院都得幾天幾夜,還真得要台計程車載,不然怕是爬到醫院也要消瘦不少。


我一邊吃乳酪蛋糕,一邊問起麗娜姐的事情。


「麗娜是鄰居啦,來這邊做就認識了。」

「聽她說話,像大陸來的?」

「對啦,他好像嫁過來的。人也是不錯,算大陸妹裡面個性好的啦……你不知道,很多大陸妹兇的很喔!」

我一聽便好奇了。

「怎麼說啊?」

「我們在那邊做生意,有時候要搶地盤的哪。這幾年大陸妹越來越多啊,擠滿了巷子裡,還打過架哦!」

「還打架啊?」我腦海裡浮現一群女人擦脂抹粉,掄起胳膊大打出手、厲聲尖叫的畫面。

「哇……那可是精彩了。」

「何止精彩啦!哈哈,我打起來也很厲害,抵三四個。」我自然是相信,也很難不信,但看美麗姐自信拍著手臂模樣,我又不住的搔頭傻笑。我拿起乳酪蛋糕,咬了一下,滋味濃郁,又有淡淡烤香。

「這口味,像間名店。」

病房裡,美麗姐一邊說著那些英勇事蹟,我一邊倒茶給她,聽著故事配著蛋糕,像老朋友。美麗姐說得開心,我也樂悠。

「哦。」看美麗姐模樣,我突然有所感,趕緊拔筆書寫。


「酪香口中散,故事也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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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餐,我又到處溜達一會兒。 稍微亂走,處處霓虹已令我微微暈眩,那不適感催促著我趕緊往捷運溜去;等了幾分鐘才終於上了捷運。燈光明亮,人群也不喧囂,相較方才畫面,恍若隔世。   「真像從別的世界走了圈回來。」我心想。 車上人人各做各的,說話也輕,我找到個位子坐了下來,看看窗外都是隧道,沒什好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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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餐,我又到處溜達一會兒。 稍微亂走,處處霓虹已令我微微暈眩,那不適感催促著我趕緊往捷運溜去;等了幾分鐘才終於上了捷運。燈光明亮,人群也不喧囂,相較方才畫面,恍若隔世。   「真像從別的世界走了圈回來。」我心想。 車上人人各做各的,說話也輕,我找到個位子坐了下來,看看窗外都是隧道,沒什好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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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市萬華區,在這裡的龍山寺周遭,是出了名的煙花地。龍山寺香客不絕,鼎極興旺。從前方看來,面呈回字,寺頂飾以龍、鳳、麒麟,寺前則有一座壯麗山門,山門旁水泥牆則有歷史故事雕刻,築相莊嚴。不過坐落在廣州街上,廟中香火與周遭街巷,卻是形成強烈對比。   那天中午,夢露就已經在西昌街的騎樓下攬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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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市萬華區,在這裡的龍山寺周遭,是出了名的煙花地。龍山寺香客不絕,鼎極興旺。從前方看來,面呈回字,寺頂飾以龍、鳳、麒麟,寺前則有一座壯麗山門,山門旁水泥牆則有歷史故事雕刻,築相莊嚴。不過坐落在廣州街上,廟中香火與周遭街巷,卻是形成強烈對比。   那天中午,夢露就已經在西昌街的騎樓下攬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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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在淺淺的罅隙中 窺看你 欣賞你三分一的美 閃爍的左眼上的單眼皮 半個泛著油光的鼻子 一片上唇 倏地 你急步的走了幾步 飄起了塵埃中染灰的髮尾 梨窩襯托出來的稚氣 藏不住勾引人的眼眉 目光 流轉 你凝望著我凝望著你的雙眼 無意地 是否邀請我進入你 迷霧裡的天地 半敞著的心扉?   我又被噩夢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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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在淺淺的罅隙中 窺看你 欣賞你三分一的美 閃爍的左眼上的單眼皮 半個泛著油光的鼻子 一片上唇 倏地 你急步的走了幾步 飄起了塵埃中染灰的髮尾 梨窩襯托出來的稚氣 藏不住勾引人的眼眉 目光 流轉 你凝望著我凝望著你的雙眼 無意地 是否邀請我進入你 迷霧裡的天地 半敞著的心扉?   我又被噩夢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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