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一段時期,電視上重複著相同的新聞主題、Youtube推播各國經驗、就連社群媒體也都製作一樣的防疫通知。但沒有人知道現在是不是已經到了高峰期、也不確定何時會結束、接下來幾十年的日子該怎麼過。
2003年的SARS,印象已經越來越模糊。當時我還在台北讀書,正在準備研究所考試,每周三次到台北車站補習,搭公車的時候會經過和平醫院。當時最深刻的畫面就是隔著和平醫院的玻璃,院內醫護人員揮手,報平安的同時預告即接別離的命運。
即使每天量體溫,蒐集每日貼紙顏色,但離開和平醫院範圍,疫情似乎離民眾很遠,更別說其他縣市甚至國家。
誰會想到17年後,竟然有一種傳染病遍佈世界,衝擊遙遠的歐美國家。不過,說起武漢肺炎,還是不得不回到目前認定的起源地:武漢。
前兩日剛出版的《武漢封城日記》,便是社工郭晶在去年12月到武漢工作,碰上疫情之後的實境紀錄。同個時間一定有不少人寫著日記,可能被隱藏起來,也或許當事人不願公開。但我想,要全面瞭解一座城市封城的現象,還是需要夠多的資料輔助,才能看見最全面的事實。
郭晶的《武漢封城日記》可以分成兩大區塊,以人民是否享有活動自由為分界。在二月中實施封閉式管理之前,郭晶依舊能夠在附近走動,觀察人們與店家的生活狀態。然而,在第六章〈現在缺什麼?缺自由〉之後,她就只能待在家裡,透過窗戶、網路、手機群組得知外界的狀況。
在她還能在城裡來去自如的時期,她每天訪問清潔工,問著她們的工作與生活狀況,偶爾提到其他家人。在疫情爆發的時候,每個人的生活都是不確定的,平日身處社會底層的人也許更容易感到絕望與悲傷。
封城期間她也每日固定與朋友視訊聊天,或許在限縮人類活動空間的時候反而能激盪更多火花。他們聊著壓力、暴力、性別等嚴肅的議題;分享好事壞事以及秘密。也因為郭晶是個女權運動者(不確定是否該用這樣的名詞),所以有許多天的分享都圍繞在女性承受的社會壓力。
我們在後半段的日記能夠看見比較深沉的心得,例如:「人們現在不得不被集體化,個人消失了。」(208)、「人們從未輕言放棄,而是在不斷積蓄能量。」(226)、「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中,個人必須遵從集體的安排,沒有拒絕的權利。」(273)
所有人被壓縮到群組裡面,在還能團購的時候囤積物資。等到附近出現疑似確診病例之後,就連團購都成為一種奢侈。人們的權力越來越小,生存空間也逐漸變得狹窄。郭晶所住的房子出現漏水、鍋具也開始損壞,有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而在這非常時期,所有修復工程都只能等待。
近日在Youtube上面也有許多外國人分享自己無法出門的生活,甚至網路也流傳著義大利或西班牙的大樓住戶在陽台狂歡的影片。在國外,似乎連封城都是種浪漫的決定。說是苦中作樂也好、懂得過生活也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哲學。
到現在越來越多城市進入封閉階段。《武漢封城日記》的封底打著一句話:「病毒是看不見的,恐慌也是,自由也是。」在如此險峻的疫情壓力下,所有能看見的人事物有可能隨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