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廿叄)

更新於 2024/10/15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兩年幾前,我第一次大學畢業禮,嗰陣心中清楚,往後嘅日子,我仲要繼續喺大學校園出入,只不過係換個城市、換間大學。幾個月前,再一次畢業禮,呢次我同自己講,應該係最後一次喇。
我唔係唔喜歡讀書,事實上,我好享受喺校園嘅日子。只不過對於畢業後、終於「大個仔」做大人呢個想法有一種希冀。
雖然往後嘅日子,我都有重返大學校園;但係當年嘅我,真心認為讀書嘅日子經已成為過去。

They’re both convinced
that a sudden passion joined them.
Such certainty is beautiful,
but uncertainty is more beautiful still.
漢城,新村,延世大學韓國語學堂。
勢估唔到,畢咗業三四個月,我又再一次踏入校園。醜婦終須見家翁,左閃右避咗成兩個月,始終都要面對學韓文呢個問題。好,咋咋淋讀掂佢,用最快速度畢業,早死早超生!就咁話!
喺一個類似報名中心嘅地方,詢問處個姐姐仔俾咗本壹週刊咁厚嘅課程簡介我,同埋一疊報名表。嘩!你個課程簡介都好簡吓喎!
我搵張冇人嘅長書檯坐低,開始睇佢個簡介,好彩都仲有英文。當我正在聚精會神咁了解緊,究竟我應該報讀啲咩課程嗰陣,突然有一把好清脆嘅女仔聲音用英文同我講:
「你都好高傲喎,成兩個月都唔搵我!」
我心諗:「小姐你同我講緊嘢?喺咪認錯人呀你?」我一邊諗一邊目光由下向上掃上去,卡其褲、粉紅色幼間牛津紡恤衫、個樣好熟口面,但係我睇得唔係好清楚,因為我俾自己啲長頭髮遮住咗;然後我見到個希臘鼻。
希臘鼻!?!
希臘鼻!?!
希臘鼻!?!
(好重要所以講三次。)
一個同我有一撞之緣、我朝思暮想咗兩個月、連名都唔知、只能叫佢「希臘鼻」嘅女仔,現在活生生咁棟咗喺我面前。我係咪發緊夢?幻覺嚟啫嚇我唔到嘅!但我真係唔係發緊夢喎!咪住先!
「你冇事吖嘛?我上次撞完你仲未好返呀?」佢嘅嬌笑將我帶回現實。
「Hello!好耐冇見!冇,你頭先話我兩個月都唔搵你,我都唔知去邊搵……」我個腦其實仲未處理到成件事,對答只不過係脊椎條件反射。
「你乜都搵唔到、見唔到?」佢個樣有啲詫異,對眼碌得好大望住我。
「搵乜呀?見乜呀?」咁我真係乜都冇見過喎。
「아!!!너는 바보야!!!」佢有啲激氣咁半尖叫。
「小姐,如果我知你講緊乜的話,我就唔使報名讀韓文啦。」我指一指疊 form。係囉,你想我俾啲咩反應你?
「學習韓文首先要從生活吸收,你有韓國朋友㗎?你去問佢哋 나는 바보야(音:na-neun-ba-bo-ya。嗱,我係跟足教材嘅音標嚟寫,同真正韓國人講出嚟嘅實際發音,又係兩回事)點解啦!對你學習有益㗎!」佢收起激動,換上甜美笑容,隨笑容奉送兩個酒凹。
「哦,好呀!」佢咁講都啱嘅,我都係咁教我啲學生。「係喎,上次你同我講,話我哋再見面,你就話我知你叫乜名……」
「我叫 Chloe。」佢揚一揚掛喺心口嘅員工證;希臘鼻原來叫 Chloe Kim。
「咁你呢?你叫 바보?」Chloe 問我。
「我叫Alan,nice to meet you。」我好努力咁希望自己唔好咁柒。
「唔……唔好聽!都係 바보 好聽啲。」佢側一側頭,好滿意咁笑一笑。
我應該點形容眼前嘅 Chloe 呢?佢可能有五呎七八,所以佢著平底鞋。個樣呢……似金喜善!尤其係對眼,大得嚟有少少眼肚,永遠帶住一個似夢迷離嘅眼神。佢應該比金喜善高,瓜子面再尖多少少,加一頭及肩嘅 one length 頭髮。佢笑嗰陣好鍾意側一側個頭,比人一種好爽朗嘅感覺。
唔好意思呢位金小姐,擺你上檯,鬼叫你同嗰位金小姐咁似樣咩。
「你冇事吖嘛?你又發呆喇,真係冇撞親個腦?」佢邊講邊笑,好燦爛嘅笑容。
「冇事冇事!」馮生,拜託唔好再發傻好唔好?
「好啦,咁你冇事我去做嘢喇,遲啲見!」佢望一望表,作勢行開。
「咪住先!我以後點搵你?」我今次再抄唔到你牌我跟你姓金!
「我俾咗電話你啦,係你搵唔到咋!」佢扁嘴嬌嗔,對夢眼好似個 defibrillator 咁,360 clear 就電埋嚟;好喇唔好再電我喇,死㗎喇!
「你幾時有俾我?」真係冇喎。
바보야!你自己返去好好反省吓啦!再搵唔到就嚟呢度搵我啦!Bye!」佢指一指個 reception,然後轉頭就走。
其實我究竟係咪發緊夢呢?
Every beginning
is only a sequel, after all,
and the book of events
is always open halfway through.

報完名,放咗工,喺宿舍睡房裏面。
我諗完又諗,究竟 Chloe 留咗啲咩俾我呢?佢嗰日除咗撞過我,就係攞過我袋衫……衫!
我即刻喺衣櫃搵返件淺藍色恤衫,由上到下差佬搜身咁抄一次。
冇嘢呀。咁即係點先?乜都冇喎。
個袋!我即刻去搵嗰個我攝埋一二角嘅袋;幸好我好早已經有儲膠袋嘅習慣。我搵到個袋,倒轉佢墩一墩,有張紙!係件衫張單。
我再細心檢視一下張單,係背面嘅右下角,有個手寫嘅電話號碼!哈!邊得佢咁快手,接一接袋衫就寫低咗個電話,唔通佢係亞洲第一神手?
我攞我部手機出嚟,用 1997 年韓國時下年輕男女最潮嘅方法 — SMS 聯絡 Chloe。
「終於搵到喇!真係唔好意思,咁耐先發現。」我 text 佢,當然係英文。
隔冇耐,我嘅手機螢幕亮起:「算你蠢唔晒,哈哈!」
然後佢再補咗句:「Happy to see you again!」
好開心呀!兩個月!兩個月時間,我終於再見返佢喇!抄晒牌之餘,仲知佢喺邊做嘢,應該唔會再失散喇!
咁開心嘅時刻,我最想就係同 Colette 分享。
Oh Colette……
諗起佢,我個心沉咗入馬里亞納海溝。
我唔記得咗,原來我有女朋友㗎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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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係1997年5月中,剛剛完成學業嘅我身在華盛頓,正在考量緊我嘅未來。我可以選擇留喺美國發展,我internship嘅老細(即係美國政府)同我有共識,我畢業後可以留喺政府工作。或者我可以選擇出去闖一闖,見識吓呢個世界。當年仲係年青嘅我選擇咗後者,因為我覺得我仲未需要搵一份工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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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ette 嘅離開同時亦為 1997 年漢城嘅仲夏畫上休止符,九月初嘅高陽,我已經感受到微涼嘅秋意。同樣係位處溫帶嘅華盛頓,九月亦同樣開始入秋。我仲記得,喺我哋位於馬利蘭州嘅 apartment,每逢入秋,秋風都會吹得掛喺露台邊嘅風鈴叮噹作響。
人生猶如一齣戲,呢齣戲究竟係喜劇、悲劇、Cult 片、名著定爛片都係未知之數,唯一相同嘅係,無論你呢齣係好戲定爛片,每個人自己嗰齣戲,都會有一場至數場好難演嘅分手戲。唔一定要牽涉男女感情,任何倫理關係都有機會上演分手戲。
究竟乜嘢係感情?動物求偶係一種本能,交配同繁衍下一代呢啲都係生理需要,完事嗰一刻就已經係兩性關係嘅完結。用句港語嚟形容,呢啲叫「中出即飛」。由於「𡁻完鬆」乃天性使然,所以你從來唔會見到隻獅子乸同隻獅子公講:「死佬,搞大我個肚就想走?唔使負責任呀?」
究竟乜嘢係「緣份」?有人認為,「百世修來同船渡,千世修來共枕眠」呢啲就叫緣份。我同 Colette,一個來自香港,一個來自亞維農,茫茫人海中喺半個地球以外嘅洛杉磯相遇、相愛、相隨,由洛杉磯一直到華盛頓,呢啲算唔算緣份?定係我哋要喺繁忙時間嘅漢城地鐵2號線失散後再重逢,先算係真正嘅緣份?
某年初夏,Santa Monica,Erika 屋企後園。Erika 係乜水?你睇落去咪知囉。 「你真係決定咗,要同 nerdy girl 一齊?」Erika 問我;nerdy girl = Colette。 「係;」我點頭。「你都知我鍾意佢㗎。」
漢城係一個東京級數嘅大城市,喺呢種過千萬人口嘅城市生活,每日都有無數嘅陌生人同你擦肩而過、來去匆匆。久而久之,你會對身邊嘅陌路人麻木晒,除非佢有某種特質去吸引你嘅視線,否則你係唔會多投一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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