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我們這棟樓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都醉醺醺的晃蕩著走進來,並高聲叫罵女人們,也會問我「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接活?」,她們都說用不了多久我就要接活了。圖片取自紀錄片生於妓院
《生於妓院》,又名《加爾各答紅燈區的孩子》,《小小攝影師的異想世界》,這是一部羅斯·考夫曼、澤娜·布里斯克所製作的紀錄片,影片中澤娜導演,教導8個生於印度紅燈區的孩子攝影的故事,她利用攝影去教導她們體會、觀察生活中的細節,並將其捕捉下來。
導演以中性的視角,帶領我們走進那些印度階級悲歌下的孩子。在此前,導演花了很多時間才得以親近他們並允許拍攝,過程中並無源於西方某種骨子裡的驕傲,也無以上對下的敘述性工作者,只是淡淡的講述關於他們的故事,然而在殘酷的故事面前,任何溫情的修飾與同情都顯得過於簡單。
好怕自己跟他們一樣,真不知道我會變成怎樣
影片一開始,昏昏暗暗的街道,散落一地的東西,男女交雜的聲音,而此刻,一位女孩正在樓上睜著雙眼,靜靜的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在這良久自成一脈的社會階級,好似所有對於夢與自由的想像都是奢侈,沒有任何修飾,這就是這些孩子的日常。
手上有相機,我就很開心。我覺得我在學習...可以成為有用的人
雖然1950印度憲法已廢除,但仍深植民心,對於他們來說,由於賤民的身分,好似打從一出生就無法擺脫貧窮與絕望的命運,他們的眼裡沒有驚慌恐懼而是平靜,像是早已大致摸出了結局,有著一般在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他們與世上的所有孩子一樣,活潑機靈,也有自己的夢想,但卻因為貧窮,往往沒有受教育的機會,加上印度普遍對女性的不重視,更何況是妓女,還有些人的母親是在印度街上遭人虐待致死。
澤娜導演透過教導他們攝影,讓他們去拍攝屬於自己的日常故事。能夠感受到,他們細膩沉穩的目光,不需要過多技巧,卻張張震撼人心,其中最有攝影天分的男孩阿維吉特受邀去荷蘭觀摩全球攝影展之際,他也因此有機會介紹他的作品,他說 :「這張照片不錯,我們可以很好地感受到,這些人的生活方式,儘管這裡面包含著悲傷,儘管它令人難以面對,我們還是必須直視它,因為,這就是現實。」
我不是社會工作者,我甚至不是老師,那正是我害怕的,我真的不能做任何事,即使我幫他們獲得了教育恐怕也於事無補,但如果沒有幫助的話他們這輩子就完了。
在紀錄片後半段,看見導演為了這群孩子受教育的機會來回奔走,途中感受到了當地印度政府的行政效率低落之外,也窺見印度社會對只是不同種性通婚所生出的子女(他們俗稱為「賤民」)蠻不重視。
其中有一幕讓我沉默,我看見導演極力地向學校說明這些孩子是多麼地棒,渴望自由也有自己的夢想,也值得受到教育,但卻看見許多學校根本不願意收,後來雖然終於找到少數幾間願意收,卻叫這些孩子去檢測,竟是怕他們有染病,怕母體傳染,幸好,他們的結果皆呈現陰性,他們也因此有了更進一步接近自己夢想的機會。
即便生於妓院,也有機會可以生而為人
當時澤娜導演通過多方協調,有讓美國的教育機構接納了他們。知道消息後的所有人都很興奮,因為可以脫離妓院生活。然而事情也並非如童話故事般完美,其中一位女孩普瑞蒂,為了病危中的母親,選擇回到了印度,之後成了某間妓院的頭牌;而當年那個很有攝影天分的小男孩阿吉,於2008年,被紐約大學藝術學院錄取,如今他在好萊塢打拚,為成為一名電影製片人而努力。
這八位孩子,因為導演,在人生中曾有一段時間溫暖的光照進他們的世界,不論如何,這也在他們往後的日子裡植入一段美好的記憶,即使普瑞蒂最後因為現實因素,沒有擺脫階級所帶來的困境,對我來說,她只是基於當時狀況與人性做出的選擇,即使那條路上有點黑暗。
而阿吉因為體會過生活上的艱苦與人性的各種,加上自己的母親當年就是被人燒死的,他比誰都還要認真的,在自己想追求的夢想道路上。導演知世故而不世故及甚是願意伸手救援的精神,令我動容,即使難以馬上改變現狀,卻已有越來越多人因為他的紀錄片,而變得更加願意擁抱世界,傳遞笑容與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