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日記#12:: 隙縫般的小事,火系男子H。

2020/08/05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H曾經是一個我所迴避的代稱,過後。現在換人使用了,換了性別、意義是一張白紙,慢慢畫成黑的。
昨晚我和H走在仍有零星夜雨深夜的漆黑騎樓下,我暗暗地說偶爾看見你寫文的感覺總使我覺得你是個溫柔的男子。還特別強調不是溫度喔、是溫柔。即使你幾乎不太使用文字說些什麼。
H說他最近偶爾會寫 默默地在自己的本子裡,現在還有這種紙張的浪漫啊、連我都已經退化成電子寫文了,幾日前興致來在日記本裡寫了一篇,已經覺得疲累而不效率,從前究竟怎麼有辦法 每日每夜地四五頁B5,終究是一種官能性的退化。
是現代人的通病嗎,整天用文字洗刷臉書的人除外,我的臉書好友數裡會認真產出文字的人寥寥無幾(也或許是他們都沒讓我見著嗎),我和H說 我的文到底是什麼、我還找不到那會是怎麼樣的形狀,只知道一直寫下去大概會自己堆長成一個形體吧。H說他不擅言詞 但,對他來說 ”能感受到其中好像有著什麼”,這樣的膜就已經很足夠。
我偶爾會想起第一次見著H時的景象,H默默地出現並坐在那個樓梯邊、手拎著玻璃瓶啤酒邊喝邊打手遊,一瞬之間覺得天哪這個人怎麼能看起來這麼難相處。那之後過了多久,我才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觸中漸次地感知到H其實是個很溫涼的火,燒的緩慢到、久久才會意識到他的熱量。
嘴巴很壞的火系男子H。但其實我不討厭火系人啊,懂的對事發火的人健康得多。
差不多就是去年這個時間,那天我去參加一個展覽的開幕,邊緣人沒朋友,身為參展者 這種場合尤其尷尬,H看到我的限動後 說要來找我,那日我總共撿到H和S,最後結束時還三人一起去喝咖啡,總覺得那畫面像極了楚浮的夏日之戀,不是說我們三人之間纏繞著情慾之類的、而是我見著喜歡的人們時大概就和珍妮摩露一樣是個癲狂的女子吧,如果有長長的鐵橋 也真的會跑起來。那日對我而言就像某個節點,他們從此完全進入我隔閡的城牆內,我想把他們好好關起來,偶爾放了出去、請記得回來。
H在那日的隔沒幾天就去了美國,我想那日對他來說,是一個對我小小的餞別,由他始動且願意的。一個月後我也去了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對誰都是一種新與壓抑。我剛到的同時,H正在做一個計畫:監視器般地、24小時對準自己房間。意思是只要點進網址,人人都能在youtube直播看見幾秒前當下的他,一開始我好玩有趣地上去看了幾次,其實也沒什麼、H就是日常地過生活,總是因為時區差異在吃早餐、亂糟糟的黑捲髮與眼鏡、聽到電腦播著吵鬧鬧的脫口秀或新聞之類的、沖咖啡、壞習慣的咬指甲,偶爾上去見不著H的時候甚至有點寂寞,我在GMT+9睡下的時候,電腦不關、就讓螢幕半蓋、亮愰愰地,讓時間同步地流,總在那時候我能感受到 有個什麼東西存在,那是溫溫火火的活人。
H還曾在美國和在日本的我視訊過,我大半夜地,冰寒的窩在被子裡,我說我素顏好醜耶我要戴口罩講,H虧了我說了些本來也沒很好看之類的賤話,邊在紐約搭著船走在河濱,說他要去哪晃晃還是回家之類的,說他的住處需要渡河,在紐約的一個畸零小島上吧、我對紐約沒有太多認識,只覺得那遠到是另一個宇宙般的國界,一直發願一輩子一定要去一次美國,我想看看美國是不是真的存在,是遙遠到那樣子的地方。我沒有告訴H,我真心掏得出來的開心,那是在另一個世界、卻有人願意接住自己的被觸動,我很久沒有用”接住”這個字眼了,太沈重,重到人會因此逸散,H讓我感受到的就是那樣的「願意」,無論是出於關心 體貼 或其他,對我來說都太溫柔,願意溫柔且善的人,世間這麼少。
昨日是他從美國回來後的第二次見面,第一次是意外,撞上的。撞上的那天,我說以為你還在美國卻訊息失蹤了半個月,在美國止不停COVID-19的現在,讓人不得不敏感地擔心一下,邪惡地抱怨說是不是覺得很好啊我的訊息都不重要不用回。H查看了我們前一次的訊息後停頓了一會,「原來我這麼久沒回妳訊息了啊、但我知道妳可以,恩。」H近近地直盯著我的眼,靜靜涼冷地說,才知道他真的了解我可以且願意,願意面對一切與惡無關的好。
昨夜的暴雨使我們困在夜裡的寶雅,H嚷嚷著說寶雅現在拓店拓得太誇張了吧、但是他們的定位好不明,除了生活用品還賣零食與玩具,到底是什麼樣的概念。我們在文具區研討著自己學生時期對藍筆的喜好,我人生第一次遇到和我一樣只鍾情百樂藍筆的男子,我們一致通過覺得UNI藍筆不但一摔就斷、而且造型圓笨不俐落,但為什麼喜歡百樂的我們卻是邊緣派,邊緣還更邊緣,只愛一摔就出事的0.28,還對歪掉的筆尖能夠有時能凹一下還救得回來這件事有共同的興奮經驗。我說我不僅只愛百樂,還一定要買超商賣的那種,因為超商賣的不知道為什麼是特別款,有一圈藍藍的橡膠護手設計,H立刻說 但超商賣的要50元。他真的懂啊、然後我伸出我至今仍然崩壞的筆繭給他看,說我真的無法不這麼做,那已經長成一個核,不曉得是寄生還是片利共生的存在,即使在我已經不大量寫字的現在,都不曾消褪。
H說他只用兒童牙刷,真心推薦我說可以試試看,其實刷得很乾淨,所以我買了kitty,回家邊刷邊笑 覺得好可愛。他又說能看到這麼多口味的阿薩姆只有當兵時候了,真不愧是寶雅。
我和H說最近正在看一部日劇,是親愛的i推薦我的「時尚家品評家時尚子」(おしゃ家ソムリエおしゃ子!),女主角四處稽查心儀男子的居家擺設,不符合她的品味與標準的男性就會被她爆噴一波然後out的算搞笑劇吧。但如同i所言,時尚子根本就是妳啊,一覺得對方有什麼不對勁就關下閘門,能被妳覺得可以的標準太嚴苛了。然後邊笑說自己要是哪日被妳覺得不行了的時候一定難過到去死,摻雜認真的。
只是 確實啊,品味也是很重要的,選擇那些合於自己的物件這件事本身確實有著緊密且複雜的運作思路,所以我很高興、H和我竟然是同路人,是對百樂藍筆抱持相同悲憤般執念的人,H若聽到我會因為對這樣隙縫般的小事而感到打從心裡的高興的話,我在他心中的偏差值大概又要歪斜一些了。畢竟對我來說,縫隙般的小事,我卻只在意這種縫隙般的小事來判斷要不要打開或闔上對一個人的牆。
下過雨的夏日夜晚簡直像是綠洲般的美好,這種夜晚的涼我總會覺得像是撿來的幸運,即使明日仍舊報廢與茫然、臨走前我說今天見到你 我真的很開心啊、打從心底地。H一貫涼冷卻也笑著說他也是,然後要我回家小心、到家說一下。這些都是縫隙般的小事。
這些都是縫隙般的小事。
2020.08.05,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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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文|電影|攝影|藝術創作|無情無義的寫字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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