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

更新於 2024/12/11閱讀時間約 24 分鐘

「我他媽是什麼時候在這個鬼地方的?」

在一片深不見底的密林裡,趙辰翰從一塊泥地上醒了過來,他坐在一棵樹下,視線模糊。關於他自己提出的問題,他沒有答案,也想不起來。

「媽的…我的頭……」從他醒來以後,一股壓迫的感覺就一直在他額頭上隱隱作痛,趙辰翰伸手去揉自己的前額,想試著緩解一下,但他隨即就摸到一件硬物;那東西似乎牢牢的嵌在他的額頭之中。在巨大的驚異之下,趙辰翰開始不停的反覆觸摸那件硬物,這東西摸起來不大,形狀是個圓圈,觸感像塑膠,又更像是金屬。最後他摸出來了,那是個微型鏡頭,約莫是一顆葡萄的大小。

「為什麼我頭上他媽會有這種鬼東西!?」趙辰翰忍不住罵了起來,他感到十分恐慌,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好,接著,他一把捏住那顆鏡頭,打算用蠻力將之拆除,可當他手上一使勁,腦中便立刻傳來陣陣劇痛,疼痛感隨著他不停用力逐漸蔓延到整個腦袋,幾乎要滲入全身骨髓。

一陣暈厥的感受突然襲來,趙辰翰趕緊用雙手撐住地面,以維持自己的平衡。幾滴冷汗從前額緩緩滑下,一直流淌到下頜邊緣;接著,他又嘗試了一次,恐怖的疼痛感也如期而至,立刻蔓延到他的腦子和全身。在第二次更強烈的暈厥─還帶著陣陣噁心─之後,趙辰翰意識到,這件額頭上的異物無法強行拆除,如果繼續執意做這件事情,他會害死自己。

緩過來以後,趙辰翰開始四下張望,雖然感到無助,但他決定要搞清楚自己發生了什麼事,而在微型鏡頭之後,他又發現自己穿著一件淡綠色的實驗手術袍,

一件寬鬆的連身衣,材質非常廉價,每一次動作時他都能感受到皮膚磨過粗糙的衣料,而且他沒穿褲子,也沒有鞋。

趙辰翰扶著樹幹站起身,開始走動,雖然他一直覺得腦袋有點暈、有點脹,但這些不適的感覺也僅只於此,並不影響身體的運動。他慢慢的走,發現這片樹林他一點也不認識,這時他想起某個常常搞野外活動的朋友說的話,「先設法找到水源。」他喃喃的將想法給唸出來,接著,他就在一顆粗大的樹幹後面看見一對男女,他們和他穿著同樣的服裝,靜靜地趴在長著小草的土地上,身邊有著不少落葉和小樹枝。

「喂!」趙辰翰喊了對方一下,但那對男女沒有任何動靜,於是趙辰翰很快的走到他們身邊,但隨著他接近,他已經逐漸認出這對男女的身分,那是他的女友和表弟。

「藍靜!阿光!」他脫口喊道,隨即衝到他們身邊跪下,將兩人給逐一翻過來,確實就是他們!雖然更多的問題出現在趙辰翰腦中,但此此刻,見到自己親近的人總是有一絲安慰與依靠-不過趙辰翰也立刻看到兩人被裝了微型攝影機,就在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位置。

「到底是誰敢對我們做這種事?都不怕我們家裡的人找到他們嗎!?」此時,趙辰翰已經不太怕了,他逐漸感到憤怒,並在心底暗暗決定,等他們逃出去,他一定要讓老爸把對方全家上下都弄死。但眼下比較重要的,是把藍靜和阿光給叫醒。「也許他們倆會記得一點事情,不過希望藍靜醒來之後別在那大驚小怪的……」

「我們為什麼會在這種鬼地方!?這些攝影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穿著這種沒質感的衣服!?我的限量版愛馬仕包呢!?還有媽媽幫我訂做的Prada高跟鞋!?都不見了!都不見了!」

趙辰翰不耐煩地對藍靜搖搖頭表示不清楚,阿光則是聳聳肩,並開始觀察周遭的環境。

這下藍靜更慌了,她伸手抓住趙辰翰,歇斯底里的不停提問:「我們為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我們到底在哪裡!?我們要怎麼辦!?」

「閉嘴!我不知道!」趙辰翰甩開藍靜的手喝斥道,這些問題他自己當然也想搞清楚,但藍靜這種喋喋不休的逼問根本一點幫助也沒有,只會讓他更煩躁。

阿光站起身來繼續觀查周圍,看上去在思考某些事情。

「你要去哪裡!?」藍靜驚慌的問。

阿光示意要藍靜安靜下來,接著又細細的看了周遭一遍,並用不太確信的語氣對趙辰翰說:「我好像認得這裡。」

「他認得這裡!?」趙辰翰邊想邊站起身,問道:「你認得這裡?」

「嗯,雖然不是很確定,但這裡應該是……」

一顆子彈突然從側邊射穿阿光的腦袋,大量的鮮血和腦漿隨之噴濺而出,阿光則當場死亡,癱倒在地。

三名黑衣人從遠處朝著趙辰翰與藍靜走來,他們全都戴著全罩式黑色頭盔,手裡拿著毛瑟獵槍,其中一名頭盔噴著白骷髏噴漆的槍手再度舉槍發射。子彈擊中趙辰翰身旁的樹幹,將木屑炸的到處噴飛,藍靜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趙辰翰立刻拉起女友的手轉身逃跑。

「他們殺了阿光!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藍靜哭喊道。

「閉嘴!」趙辰翰氣急敗壞地叱喝,並不停回頭確認那三名黑衣人是否有追上來。

「可是阿光……他們殺了阿光!」

「閉嘴快跑就對了!」趙晨翰吼道,並拽著藍靜拼命往前跑。

黑衣槍手們肩並肩站在一塊,望著趙辰翰與藍靜的身影逐漸跑遠,令人意外的是,這三個神秘的攻擊者並沒有馬上展開追擊,反而是慢慢走到阿光的身邊察看屍體。

白骷髏對兩名同伴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其中一名矮個子拍拍他的臂膀表示讚許,另一名長得較高的槍手則對他比了個中指;接著,三人出發繼續追獵,留下阿光讓他獨自曝屍在荒野之中。

趙辰翰與藍靜在樹林裡跌跌撞撞地逃命,上氣不接下氣的拼命往前跑;一路上,兩人越過了陡坡,穿過了草叢,還從滿是亂岩的山間溪流涉水而過,最後終於衝出深林,來到一大塊林間空地上。一幢寬敞的廢棄廠房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頹喪的座落在空地正中間,趙辰翰二話不說,立刻拉著藍靜往廠房奔去。

厚重的大門被用力推開,趙辰翰領著藍靜,小心翼翼地走進這幢廢棄建築。這廠房看上去被棄置在這兒相當久了,裡頭四壁斑駁、鐵鏽斑斑,大部分的器材早已撤走,以至於內部空蕩蕩的,看不出這地方以前是用來做為什麼用途;兩側的牆面及屋頂上皆設置了不少窗戶,但全都破損的相當嚴重,上頭的玻璃不是碎裂就是早已不知去向,不過還是能看出窗戶的設置是為了方便採光和通風。陽光從窗外一束束相互交織著灑進廠房裡,細小的灰塵在金色的光束間輕輕飄盪,遠遠看上去相當迷幻,彷彿這棟老廠房正在描繪著自己的寂寞,傾訴被遺棄後的孤獨。

幾處凌亂破敗的房間裡,厚厚的灰塵及大量的枯葉沉積在裡頭。趙辰翰拉著藍靜躲進一間位於廠房深處,他認為最安全的房間裡,兩人踩著紊亂的腳步在窗邊跌坐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媽的…希望他們不要找到我們……他們到底是誰!?竟然敢對我們做出這種事情!?都不知道我們的家世背景嗎!?」趙辰翰氣喘吁吁地想著,稍微停下來喘口氣後,他才發現自己抖的有多厲害。

藍靜哭哭啼啼的坐倒在髒亂的地板上,一雙白皙的長腿早已被泥土和灰塵攀附的汙濁不已,腳底也在逃跑的路上擦破、刺破了好幾處,那些傷口正不斷的提醒她情況有多惡劣,同時血淋淋的、殘酷的撕碎她的理智。

「這一定是夢…我應該要穿著名牌和辰翰在俱樂部喝香檳才對,或是和媽媽飛去法國Shopping,喝下午茶,對!這一對是夢!我等一下就會醒來了!然後這些誇張的事情就會結束,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哽咽的藍靜不停的喃喃自語,近乎崩壞的理智讓她開始反覆的自我催眠,好像只要不停地重複這些話,情況就會好轉。

趙辰翰背靠著牆再次努力回想,但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就是想不起一丁點關於最近一星期的事情;他現在所知道的,只有自己的身世,他認識的每一個人,一個星期前的人生,還有大約十五分鐘前,三個拿著獵槍的蒙面黑衣人殺了他表弟,而自己和女友正在被他們追殺。

趙辰翰無助的環顧破敗的房間,他的呼吸已逐漸趨於緩和,腎上腺素也停止大量分泌。在這老舊破敗的房間裡,每一次呼吸都能聞到厚重的灰塵味,裡頭還夾雜著樹木的味道、草的味道,以及樹葉腐朽的味道。趙辰翰伸手抹去前額的汗水,低頭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驀地,趙辰翰發現了新的線索,就在他右腳的小腿肚上。那是一個被雷射打上去的小印子,墨黑的宋體字工整的標示著【合格】兩個字,字體下方還附著【超越生技】的公司行號與基因鍊圖。這項發現讓趙辰翰驚的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須臾間,他伸手抓住藍靜的右腳。

「你要幹嘛!?你要幹嘛!?啊啊啊啊!放開我!不要碰我!」藍靜被這突如其來的暴衝舉動嚇的理智斷線,她不停的反抗,不停的尖叫。

「閉嘴!妳會害我們被發現,給我看妳的腳!」趙辰翰低聲咒罵道。

他試著抓住藍靜,試著說服她冷靜,可藍靜卻是又踢又打,歇斯底里的亂叫一通。

趙辰翰氣的嘶聲罵道:「閉嘴!妳會害我們被發現!快點閉嘴!」

但這些警告毫無用處,藍靜已完全被恐懼吞噬,根本聽不進趙辰翰說的任何一個字,她只是本能的驚叫個不停,手腳亂踢亂打,像一隻驚嚇過度的猴子。

趙辰翰舉起右手,朝著藍靜臉上狠狠甩去,一個熱辣辣的耳刮子響遍了整間房間。這一掌的力道很沉。

趙辰翰在慌亂下沒控制好自己的力量,這一掌甩下去,幾乎將藍靜整個人打趴在地上,但,這實在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也確實制止了藍靜的崩潰行為。

趙辰翰伸手輕撫藍靜被打紅的臉頰,內疚的說:「對不起……」

藍靜別過頭去,閃開了趙辰翰的手。

趙辰翰看著藍靜,感到十分自責,但該做的事終究還是得做,於是將藍靜的右腳輕輕拉到面前,開始在小腿上仔細搜尋。

藍靜扶著臉頰,趴在地板上暗暗啜泣;這記巴掌雖將她打的頭暈目眩,可確實讓她的神智清醒不少,但,這樣並沒有比較好。藍靜,這位嬌生慣養,從小到大都生處在優渥環境下的富家嬌嬌女,那些平時讓她能夠驕傲,能夠充滿優越感的條件現在一下子全沒了;此刻的她,內心充滿了巨大的無助、絕望,以及對自我的嚴重挫敗感。

趙辰翰在藍靜的小腿肚上找到了相同的印記,這讓他更加的惶恐與不安。

「這不是舅舅的公司嗎……」他瞪大雙眼,死盯著那塊墨黑印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們會被丟在樹林裡,穿著實驗袍?又為什麼……」趙辰翰下意識地抓住前額的攝影機,不明白事情何以演變至此,他又暗自思忖到,「一定是哪裡出錯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就在那些我想不起來的記憶裡。快點想,趙辰翰,快點想啊!」趙辰翰抓著頭苦苦思索,但他的記憶有一整片是空白的、是不存在的,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抽離一般,完全無法找出任何蛛絲馬跡,他在腦中的記憶資料庫翻箱倒櫃了將近十分鐘,可最後依然是徒勞一場。

趙辰翰氣餒的朝後方的牆上一靠,眉頭深鎖,接著又用後腦敲了敲牆壁,無助的向天花板望去。

高個子槍手就站在窗邊低頭望著趙辰翰。

黑衣槍手二話不說,舉起獵槍對著他們扣下板機,趙辰翰立刻抱住藍靜向前猛撲;槍火爆射,兩人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過了這要命的突襲。

黑衣槍手在兩人面前重新裝填子彈,趙辰翰趕緊拉起藍靜逃命,兩人從房間奪門而出,像老鼠一樣在屋內到處亂竄;黑衣槍手在窗外不停地尾隨他們,只要一上膛完畢便朝著他們射擊,沿途轟爛了一大堆廢棄家具、隔板、玻璃以及各種材質的物品;木頭碎片、金屬碎片、碎玻璃,還有各種破碎的物質在屋內四處飛射,不停噴濺在趙辰翰和藍靜身上。藍靜一路驚叫,趙辰翰則拉著她拼命的四處奔竄,到處躲避,希望能逃過這次的追殺。

黑衣槍手緊緊咬住兩人不放,他不停的裝填、射擊、裝填、射擊,一路瘋狂的開槍,將兩人往側門的方向逼去。

趙辰翰無計可施,只能拖著藍靜奮力朝廠房側門衝去。兩人死命的跑到門口,趙辰翰一把拉開面前的舊鐵門,護著藍靜往外衝,突然,兩柄槍托重擊兩人的胸口,將他們打倒在地。

兩把獵槍出現在他們因震盪而短暫失焦的視線裡,分別指著他們,而槍的主人,正是白骷髏與矮個子。

約莫十秒後,高個子也來到現場,他一邊裝彈一邊走到同伴中央與他們會合,看來他似乎是領頭的。

三支毛瑟獵槍一齊指向趙辰翰和藍靜的臉。

「你們…咳咳…到底是誰!?為什麼…咳…要…要這樣對我們!?」藍靜一邊咳個不停,一邊哭著質問,剛才的重擊使她胸口十分疼痛,呼吸也變得困難。

趙辰翰也摀著胸口吃力的警告對方:「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我警告你們…我爸…可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們最好想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此言一出,領頭的高個便哼哼哼的笑了起來,他的兩名同伴也都笑了。

這三個黑衣人的聲音全都經過變聲器傳出,所以根本分不清誰是誰,能聽見的,只有音頻相似的詭異三重笑。

「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高個子重複了趙辰翰的話,語氣中帶著極度的消遣意味,「當然知道。非常清楚。」他說。這個人的身高幾乎和趙辰翰一樣,因此說話的時候完全是「面」對面。

這消遣意味濃厚的言語激怒了趙辰翰,他衝著黑衣槍手們大吼:「知道你他媽還敢這樣對我!?好啊,要殺是不是?殺啊!我操你媽的了不起就是一個死!我死了,你們這些蒙著臉的孬種也別想好活!我老爸絕對會把你們一個一個找出來,然後把你們還有你們全家都給殺光光!」

趙辰翰氣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整個臉部因緊繃而扭曲;他早就受夠了這種一直被迫害,一直逃跑的感覺,這可不是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他才是站在高位的那個人!

高個子聳聳肩,舉起獵槍對準趙辰翰的臉。這個人的身高幾乎和趙辰翰一樣,

趙辰翰狠瞪著高個子,準備赴死。

忽然,矮個子伸手摁住高個子的獵槍。

「讓他們走吧。」他對同伴們說。

高個子和白骷髏均不解的望向矮個子,但矮個子對同伴們點點頭,表示他沒在開玩笑。

「原來他才是領頭的嗎?」趙辰翰看著矮個子,心裡暗自覺得人實在不可貌相,雖然自己根本不知道眼前這個人長什麼樣子…

矮個子將手一擺,讓了條路出來給趙辰翰和藍靜。

「為什麼……」藍靜不解的小聲問趙辰翰。

「閉嘴。」

趙辰翰站起身,胸口還在因為剛才的重擊隱隱作痛,他保持著鎮定,一手扶在胸前,另一手牽起藍靜,謹慎地走出包圍。一出包圍圈,趙辰翰立刻加快腳下步伐,拉著藍靜朝遠處的林地快步走去。

但他並沒有跑,他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個膽小鬼,更不想讓對方稱心如意看到他們害怕,「至少在那些該死的孬種面前不能跑!」他心想。

「辰翰,他們為什麼……」

話還沒說完,槍聲便響起,一顆子彈從藍靜後方穿胸而過。

矮個子的槍口冒出一陣硝煙。

藍靜應聲倒地,還差點讓趙辰翰連坐失足。富家女緊抓著男友的手,倒在滿是枯葉的泥地上,渾身又髒又臭,她看著迅速在胸前擴散的腥紅,眼淚涔涔流下。

「辰翰……救我……」

趙辰翰拚了命的想扶藍靜起身,但高個子立刻一槍射在他腳邊,阻止了他的救援行動。這是一個警告。

趙辰翰哪裡肯死心,他無視這個警告,繼續冒險營救;於是,一顆子彈打穿了他的左腿。

「幹!幹你媽的…幹…幹!」

趙辰翰痛的癱倒在地上,面目猙獰的抱著傷腿不停咒罵;他忍著劇痛,橫眉豎目的朝高個子望去。

高個子用手中的獵槍指指趙辰翰後方,並再度開始瞄準他,這個意思就是在說:「你最好快點滾,否則下一槍就要你的命。」

這是個選擇題,而且是個極為殘酷的選擇題。萬般掙扎後,富家子弟做出了抉擇,他鐵下心腸,忍著劇痛撐起身子,拖著傷腿一跛一跛的離開了這裡。

三名黑衣槍手緩步走到奄奄一息的受害者身旁,她正在大量失血。渾圓的胸脯湧動著緋紅,瑰麗的面容逐漸慘白,粉嫩的嘴唇也隨之黯淡,生命正無情地離開這副完美的軀體,無論她在還擁有祂的歲月裡是如何的自認高人一等,家世如何的顯赫,都沒有讓祂在這最後的時刻給予她任何特權;祂無情的走了,沒有道別,沒有一絲留戀,一如祂對待所有的眾生那樣,一視同仁,不分貴賤。

藍靜無助的倒在地上,眼裡淌著淚,嘴裡滲著血,虛弱地喃喃自語:「辰翰……救我……」

白骷髏舉起手中獵槍對準藍靜的頭,手上板機立時便要扣下。

「欸!」矮個子又制止了他的同伴,「有說好了吧?」他問。

「抱歉,差點忘了。」白骷髏向矮個子道歉並退開。

矮個子先是一掌使勁地打在高個子手臂上,並伸手比著剛才趙辰翰跑走的方向,似乎在質問些什麼。

高個子聳聳肩,說:「關我屁事啊?」

矮個子又打了高個子的手臂一掌,接著慢慢走到藍靜面前,舉起獵槍頂上她的額頭。

刺耳的槍聲在遠方響起,步履蹣跚的趙辰翰在一棵樹邊停下了腳步。他瞪大了雙眼,往樹上一頹,像坨軟爛的汙泥般癱了下去;這一刻,所有的驚恐、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憤怒,以及一直累積的沮喪、挫敗、無助和負罪感通通在他內心連鎖引爆。趙辰翰靠在樹上痛哭失聲,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涕淚縱橫的哭倒下去;他一邊哭,一邊瘋狂的捶著泥地,鬆軟的泥土被捶的胡亂飛濺,痛苦與無助隨著淚水一滴滴落在這片殘酷的林地裡,落下的控訴被林地吸收、分解,最後消失。

絕望和痛苦在心裡猛烈的翻騰過後,趙辰翰慢慢冷靜了下來。他撕下一塊衣角當作繃帶,將腿上的傷嚴嚴實實的包紮起來,接著找了根堅實合用的木棍當拐杖,「我他媽一定要活下去我才二十五歲,絕對不能在這種鬼地方被一群莫名其妙的瘋子給殺了,我一定要逃出去,然後幫阿光和藍靜報仇

趙辰翰撐起拐杖,繼續前進。他在林子裡不停地向前走,希望能找到一條路逃離這片屠殺之地,途中好幾次都因為腳痛而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但他也都咬著牙再度爬起來,繼續尋覓出路。

「我一定要逃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我他媽的一定要逃出去趙辰翰一路上反覆在心裡對自己說道。他忍著腳上的劇痛和身體的疲勞,不吃不喝,毫不休息的從白晝一路走到黑夜;而腳上的傷,由於已經做了包紮處理,雖然無法好轉,暫時也不會惡化得太快,至少還在他能忍耐的範圍……

也許,幸運之神終於將眼光轉向了這個悲慘的年輕人。趙辰翰最終走出濃密的林地,在銀月照耀的夜裡發現一堵高聳的水泥圍牆,面朝圍牆向右望去,一間碩大的警衛室就座落在不遠處。

那間警衛室是有光的,不管是門廊前的夜燈,還是窗裡透出的日光燈,全都是如此明亮。在經過這絕望、痛苦又漫長的一天後,終於有一件令人振奮的事情出現。趙辰翰狂喜,他撐著瀕臨極限的精神與軀體,加快腳步朝著光源走去。

當趙辰翰蹣跚的來到警衛室附近,看見警衛室上頭的【超越生技】基因鍊圖案,以及警衛室左方連接的一扇大鐵門時,他知道自己找到出口了。

接下來他只要向警衛尋求庇護,並且給父親打一通電話,然後躲在警衛室裡靜靜的修養,等待父親來營救自己就好了。「然後我要搞清楚舅舅的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趙辰翰走向警衛室時心想,「希望那三個瘋子別在這時候找到我。至少也等到我有了警衛的保護…那時如果他們想來的話就來吧他暗自祈禱著,並奮力朝警衛室的門口移動。

警衛室的鐵門被拼命地拍打,不停發出碰碰碰的刺耳聲響,「救命!有人要殺我!拜託幫幫我!」趙辰翰啞著嗓子喊道。整天滴水未進讓他的喉嚨乾澀的要命,只能發出他自己都覺得難聽的聲音來求救。

終於,在一連串的鐵門拍打聲和難聽的求救聲後,鐵門打開了。一名肥胖的警衛出現在門後。胖警衛有著一雙大小不一,看來相當不對稱的眼睛,頭上頂著個地中海式的半禿髮型,一臉市儈的模樣。他身後的警衛室裡坐了一名老警衛;老警衛背對著他們坐在桌前,正看著大電視牆裡密密麻麻的監視器畫面,朝手裡的無線電報告事情,報告時還吃了口油條,啜了口桌上的杏仁茶。

胖警衛面無表情地看著趙辰翰,好像對於他的慘狀、他頭上的攝影機和他身上的傷一點也不覺得訝異。

趙辰翰立刻又連珠炮似的向警衛說道:「警衛大哥,拜託你幫幫我!有三個瘋子在這片樹林裡拿著獵槍到處殺人,他們殺了我表弟,還有我女朋友,現在他們正在追殺我!拜託你,我需要打一通電話給我爸,讓他趕快派人來救我,那三個瘋子……」說著回頭看了下後方黑黢黢的林地,「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到時候我們全都會有危險!」

對於這些駭人聽聞的事情,胖警衛竟毫無反應,好像這全都是些沒什麼大不了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嗯。」他簡單的回應道,語調裡還帶著些許不耐煩。

趙辰翰察覺到了這中間的異狀,他認為這個肥胖的警衛可能搞不清楚狀況,也可能是太笨了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甚至可能需要一點獎勵或是逼迫才會願意做事,於是立刻向他補充道:「大哥,我爸爸,我爸爸是趙震宇,你知道趙震宇是誰吧?」

胖警衛點點頭,說:「議長。」

趙辰翰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往下說:「只要你幫我,我爸絕不會虧待你的,你應該想賺多一點錢吧?當個安全主管、開個公司什麼的?賺的錢一定會比現在好很多吧?」

胖警衛只是聳聳肩,似乎並不在意趙辰翰說的話,「小少爺,我知道你是誰。」他用平板到近乎無情的語氣說。

這下子趙辰翰可怒了,立刻衝著胖警衛吼道:「那你他媽還不快讓我進去打電話!?你這個腦袋裝屎的肥豬!」

面對趙辰翰的怒氣,胖警衛也沒什麼大反應。他側過身子,舉起香腸似的胖食指朝警衛室裡一比,要趙辰翰看一下電視牆上的監視器畫面。

趙辰翰凝神細看,在上百個監視器畫面裡,有三個比較大的,獨立出來的畫面;其中兩個已經全黑,而剩下的那一個畫面…裡頭竟然是眼前這間警衛室!面前的胖警衛、背對自己的老警衛、牆上的監視器畫面以及那三個大型的獨立畫面也全都在裡頭。在同樣剩下的那個大型獨立畫面中,相同的場景透過無數個相同的獨立畫面永無止盡的往下循環。正當他感到無比錯愕之際,鐵門就被胖警衛給一把關上。

趙辰翰被鐵門撞的蹣跚退後好幾步,移動時腳下傷口一陣劇痛,差點就要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好在他及時以木拐杖撐住身子,才沒有摔在門外的泥地上。

此時的趙辰翰腦中一片混亂,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一陣恐懼從他心底驀地升起。那是種無助的恐慌,是種大難臨頭,讓人從背脊直發涼到頭頂的恐懼。那種恐懼正緩慢的,殘酷的侵蝕著趙辰翰,它掐住他的脖子、緊勒他的胸口,讓他逐漸缺氧,它在他耳邊低語,冰冷的像嚴霜,利刃般的指尖一吋一吋刺進他的腦袋,一絲一絲吸走他的理智。當他拼命對抗它,拼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理清思緒時,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

趙辰翰嚇得趕緊轉過頭,須臾,一柄杉木製槍托立刻重擊他的下巴,將他擊倒在地。

白骷髏、高個子以及矮個子走到趙辰翰面前,將他團團圍繞起來。他感到頭痛欲裂,雙眼無法聚焦,眼前一片模糊,粗重的呼吸聲在耳邊縈繞,四肢也全然不聽使喚。

趙辰翰吃力的嘗試將視線對焦,努力了幾次後,終於能勉強看見三名黑衣人的模樣。他拖著麻木的下巴,唾沫橫流、口齒不清的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白骷髏首先取下了頭盔。

眼前的景象讓趙辰翰完全說不出話來。出現在頭盔下的面容,竟然是阿光!活生生的,前額沒被嵌入攝影機,腦袋也完好無損的阿光;就在他還沒來的及搞清楚狀況前,矮個子也脫下了頭盔,再一次的,死者復生,是藍靜,前額同樣沒有裝嵌攝影機,胸口也沒被子彈射穿,她正伸手整理自己沾滿汗水的濕髮,面容依舊那麼的高傲又漂亮。

「阿光,我要喝水,快點叫警衛拿水給我們。」擦汗的藍靜抱怨了起來。

阿光點點頭,打著呵欠,懶洋洋的朝警衛室走去。

藍靜接著抱怨道:「趙辰翰你怎麼這麼會跑啊?丟下我讓我被殺掉不說,追你追一整天我都快要熱死渴死了!」

「沒辦法,基因優秀的關係。而且丟下妳的是他,不是我。」高個子一邊解開頭盔一邊笑著說。

「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趙辰翰陷入了一片迷茫,另一個自己竟然就這樣出現在眼前,就這樣拿下頭盔就憑空出現了?而且他還在獵殺自己?第一次,趙辰翰覺得自己完全無法思考,完全無法做任何事,只能傻傻地看著,任憑自己被困惑與絕望給吞沒。

趙辰翰將獵槍的槍口塞進趙辰翰嘴裡,此時阿光拿著一壺水走了回來。

「我家這個後院用來打獵還不賴吧?」阿光將水遞給藍靜時,笑著向表哥問道。

趙辰翰轉過頭來,對阿光露出十分愉快的笑容。

一輪銀月在漆黑的夜空中灑落著光暈,在一片銀箔的林地間,孤寂的槍聲倏然響起。

avatar-img
9會員
27內容數
太空大頭兵的迷因職場日常, 膽小鬼、機械熊熊、殺人狂還有打不死的笨蛋, 把最危險的任務變成最傻眼的黑人問號!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沈魏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那是一個清朗的早晨,一位氣質空靈的女孩身著灰色衣裳,飄飄然的站在下雪的無人街上;女孩的身旁滿是古樓,矗立在街道兩側,隨著道路向前延伸,無邊無際。白雪遍地臥躺,薄霧四方漫遊,古城被壟罩得蒼白而朦朧,像一首詩,像一幅畫。 在無盡的雪白之中,六角冰晶漫天飄落,透明的結晶輕輕地、慢慢地落在女孩黑亮的
  我又遇見他了,那個穿著品味高尚,舉止優雅的清秀男子,又在捷運上。   一如以往的,他頂著黑色的圓頂禮帽,一如以往的,眼前掛著文學氣息的圓框眼鏡。他穿著充滿神秘感的黑色大衣,質感很高雅的那種,高過鼻間的衣領讓你永遠看不清他的面容,如果你仔細看,可以看見他那雙充滿文藝氣息,卻有些冷酷的眼睛,但你永遠
  今天是一個美麗的日子。一如往昔的,我在陣陣檜木清香的圍繞中暫別了夢境,再次從我的小木屋裡醒了過來。   天剛破曉,鳥兒們便在晨曦中飛上枝頭,組起可愛的小小合唱團,拉起小嗓子吱吱喳喳的合音一曲又一曲,甚是悅耳。小屋外,在綠蔭的,深不見底的杉樹林地裡,早晨清新的氣味正在那兒氤氳迴盪。我還記得那味道叫
那是一個清朗的早晨,一位氣質空靈的女孩身著灰色衣裳,飄飄然的站在下雪的無人街上;女孩的身旁滿是古樓,矗立在街道兩側,隨著道路向前延伸,無邊無際。白雪遍地臥躺,薄霧四方漫遊,古城被壟罩得蒼白而朦朧,像一首詩,像一幅畫。 在無盡的雪白之中,六角冰晶漫天飄落,透明的結晶輕輕地、慢慢地落在女孩黑亮的
  我又遇見他了,那個穿著品味高尚,舉止優雅的清秀男子,又在捷運上。   一如以往的,他頂著黑色的圓頂禮帽,一如以往的,眼前掛著文學氣息的圓框眼鏡。他穿著充滿神秘感的黑色大衣,質感很高雅的那種,高過鼻間的衣領讓你永遠看不清他的面容,如果你仔細看,可以看見他那雙充滿文藝氣息,卻有些冷酷的眼睛,但你永遠
  今天是一個美麗的日子。一如往昔的,我在陣陣檜木清香的圍繞中暫別了夢境,再次從我的小木屋裡醒了過來。   天剛破曉,鳥兒們便在晨曦中飛上枝頭,組起可愛的小小合唱團,拉起小嗓子吱吱喳喳的合音一曲又一曲,甚是悅耳。小屋外,在綠蔭的,深不見底的杉樹林地裡,早晨清新的氣味正在那兒氤氳迴盪。我還記得那味道叫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美國忙著大選,委內瑞拉12月初也完成國會大選,據初步結果,總統馬杜羅領導的執政黨統一社會主義黨居於領先地位,取得三份之二的支持度。雖然低投票率加上未被國際承認,但也弱化由國會通過出任臨時政府總統的瓜伊多,雖然可以解決延宕多時總統鬧雙胞的困局,但委內瑞拉的政經依然無解。 五年前反對黨取得壓倒性勝利,2
Thumbnail
有一個導遊朋友帶團到大陸古鎮,其中一個團員狀況不斷,到了住宿的地方還說有女鬼跟他討婚,導遊覺得麻煩不想理會,沒想到晚上下起雨,民宿的後院古井出現了一對母子......
最近在炒歷史課本刪掉那些章節, 我覺得你們念歷史應該要知道, 帝國和公司一樣,除了面對敵人外, 家裡會出事大概分成幾個種類: 1.宗室:繼位程序沒有完成,導致諸王廝殺-晉八王之亂 Ex長榮 2.外戚:老闆娘弄權及其家族在亂-唐安史之亂 Ex大同 3.宦官:後勤物資事務人員在亂-漢十常侍之亂 Ex中信
Thumbnail
走進工作室,張博博拿起一把尺,說明他如何製作孩子們的溜滑梯。不過環顧四周,所見是不足兩人站立的狹窄工作區;旁邊還有家用洗衣機;以及他那個中午放學,跟著我們探頭探腦的大兒子。比起職人的定義,也許更貼近的描述是「這是一間父親的工作室,而木工,也是這家庭的一部分。」
朋友來我家住一晚,一起看電視時電視總會自動轉台,朋友害怕得看向我,我只好安慰他「電視已經壞很久了,關掉吧」,我洗完澡出來,朋友說電視真的壞了,竟然會自己打開,我沒說甚麼,不敢告訴他我早就把插頭拔掉了...
Thumbnail
原來動物界也有種族歧視的問題,而且就在我家的後院上演著。
Thumbnail
我永遠記得那座三合院。 小學一年級的午後,我一個人蹲在種滿果樹的後院用菜瓜布洗碗,風在果樹間穿梭,陽光燙黃了銹蝕的屋簷,時間彷彿入定了,只剩下手中碗盤磕磕碰碰的聲音,提醒我世界還活得鏗鏗鏘鏘。
Thumbnail
*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美國忙著大選,委內瑞拉12月初也完成國會大選,據初步結果,總統馬杜羅領導的執政黨統一社會主義黨居於領先地位,取得三份之二的支持度。雖然低投票率加上未被國際承認,但也弱化由國會通過出任臨時政府總統的瓜伊多,雖然可以解決延宕多時總統鬧雙胞的困局,但委內瑞拉的政經依然無解。 五年前反對黨取得壓倒性勝利,2
Thumbnail
有一個導遊朋友帶團到大陸古鎮,其中一個團員狀況不斷,到了住宿的地方還說有女鬼跟他討婚,導遊覺得麻煩不想理會,沒想到晚上下起雨,民宿的後院古井出現了一對母子......
最近在炒歷史課本刪掉那些章節, 我覺得你們念歷史應該要知道, 帝國和公司一樣,除了面對敵人外, 家裡會出事大概分成幾個種類: 1.宗室:繼位程序沒有完成,導致諸王廝殺-晉八王之亂 Ex長榮 2.外戚:老闆娘弄權及其家族在亂-唐安史之亂 Ex大同 3.宦官:後勤物資事務人員在亂-漢十常侍之亂 Ex中信
Thumbnail
走進工作室,張博博拿起一把尺,說明他如何製作孩子們的溜滑梯。不過環顧四周,所見是不足兩人站立的狹窄工作區;旁邊還有家用洗衣機;以及他那個中午放學,跟著我們探頭探腦的大兒子。比起職人的定義,也許更貼近的描述是「這是一間父親的工作室,而木工,也是這家庭的一部分。」
朋友來我家住一晚,一起看電視時電視總會自動轉台,朋友害怕得看向我,我只好安慰他「電視已經壞很久了,關掉吧」,我洗完澡出來,朋友說電視真的壞了,竟然會自己打開,我沒說甚麼,不敢告訴他我早就把插頭拔掉了...
Thumbnail
原來動物界也有種族歧視的問題,而且就在我家的後院上演著。
Thumbnail
我永遠記得那座三合院。 小學一年級的午後,我一個人蹲在種滿果樹的後院用菜瓜布洗碗,風在果樹間穿梭,陽光燙黃了銹蝕的屋簷,時間彷彿入定了,只剩下手中碗盤磕磕碰碰的聲音,提醒我世界還活得鏗鏗鏘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