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 影史中的聖女貞德

2012/01/26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聖女貞德一直是藝術中許多領域不斷取材的題材,而在電影中當然也曾有名導處理過此一題材。就筆者觀影的經驗中,很有趣地,比較傑出的作品都把故事範圍限縮在貞德被審判的過程,以及最後被火刑的結局;這些傑出的作品分別是丹麥導演德萊葉(Dreyer)以及法國導演布烈松(Bresson)分別於1928年所拍攝的默片作品La passion de Jeanne d'Arc以及1962年所拍攝的黑白片Procès de Jeanne d'Arc。
可能遭到的質疑是:這些影片由於拍攝的年代較早,所以將主題限縮在審判過程以及最後的火刑,其實是出自於技術上的考量。技術的問題或許使得這兩部影片無法打造出浩大的戰爭場面,但是這並不代表故事情節的安排就必然只能限縮在審判過程;英格麗褒曼(Ingrid Bergman)其實曾在1948年就和《亂世佳人》的導演Fleming拍攝過該題材,但希區考克(Hitchcock)曾經就揶揄英格麗褒曼最喜歡演的角色之一是聖女貞德,但這其實是她所演過的作品裡在純電影層面中最差的(然而英格麗褒曼其實也和羅塞里尼(Rossellini)於1954年又合作過拍攝該題材,但希區考克並未明言指出是貶抑哪一次)。
再者儘管電影的拍攝手法和情節安排兩者是具有相當程度獨立性的元素,但Fleming和其編劇在情節的安排上確實也有商榷之處:所有將戰爭場景安排進故事範圍的聖女貞德作品,都要考慮到這個事件上本身的不對襯性,即開頭的故事主軸是戰爭場面,但最後卻是審判,因此如何在情節安排上讓故事情節首尾呼應便有其困難。盧貝松(Luc Besson)在1999年和蜜拉喬薇琪(Milla Jovovich)所拍攝的版本,似乎是用快速剪接呈現出貞德內心作為解套的方式,但整部作品除了女主角在動作呈現上不夠精彩以外(既然已經安排了戰爭場景,那麼理應可以用動作片的標準去檢視之),剪接上還不夠精準緊扣主題,例如黑衣人質疑貞德如何知道劍的象徵該段落的剪接,也顯得非常突兀且有怪異的喜感,使得盧貝松儘管似乎想透過這個題材探討新的問題,但卻未能明確的透過電影手法呈現出他想呈現的東西。
反觀德萊葉和布烈松兩人,則各自以其迥異而鮮明的個人風格貫穿整部影片。德萊葉的版本儘管是默片,但搭配上目前通行的配樂版本,類似彌撒風格的配樂在效果上非常契合,且該片有相當特殊的風格化演出:例如審問貞德的主教們,其中有幾位禿頭甚至有髮型有特別處理,做出像是呆伯特漫畫中的經理的髮型,彷彿有如魔鬼頭上的角;這些風格化的演出可能是受到當時戲劇的影響,且著名的法國戲劇理論家亞陶(Artaud)也是演員之一,但無論如何都在在是強烈的視覺意象而得以為成為的電影手法,最後當貞德火刑時所拍攝的那些飛翔的鴿子亦然。而火刑後民眾的暴動,雖然可能不符合史實記載,但仍可被視為是解決戲劇張力的成功橋段。
相較於德萊葉,布烈松在拍攝上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德萊葉拍攝了許多臉部的特寫並輔以刻意誇大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以強調戲劇張力,但布烈松卻是影史上著名的將演員道具化的導演:一般觀眾在觀賞布烈松的作品時,往往會覺得頗為沉悶,那是因為他不希望觀眾把焦點放在戲劇張力上,因此他也要求演員在演出時臉部表情要刻意克制。但如果見樹又見林像是魚與熊掌那般不可得兼,很明顯地在這個題材上,他和德萊葉做出了不同的選擇。在幾次審判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發現被強調的不是臉部表情,在拍攝貞德的同時背景的人物也被拍攝進去了,因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可以發現之後的重審因為是非公開的,使得貞德的背景空無一人而顯得孤立無援;且這種節制的表演會製造一種反差,當故事最後要火刑前貞德抱著十字架流淚時,由於之前的整體劇情起伏較小,會使得這些眼淚有不濫情但卻依然可以打動人心的效果。同樣地,為了配合這種表演方式,布烈松在演員的選擇上也和德萊葉大相逕庭;有別於德萊葉選擇了輪廓較相似於男性的演員Maria Falconetti擔任女主角,布烈松則是選擇了長相較為清秀的Florence Delay擔任女主角。
對現在的一般觀眾而言,這兩部電影可能稍嫌久遠,且一部是默片,一部則是表演極為節制的黑白片;但這兩部的電影手法極為純熟,導演風格也非常明確。雖然或許會有人會質疑一部電影是否真的可以為了維持一貫的手法而犧牲了戲劇張力,但無論如何既然其手法明確而統整了整部作品,這樣的作品必有可觀之處,因此在這裡推薦給各位影迷們 :)
用一部片尾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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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名Yvon。影評散見於週刊編集、放映週報及映畫手民。但還是會想聊些電影以外的事。更多文章詳見:https://linktr.ee/taiwanewav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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