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高鐵,我幾乎從台北發呆直到抵達高雄。我一直看著窗外,不變、也是我最喜歡的景色,是嘉南平原水稻的翠綠。求學時期搭車回家,看到這片翠綠不需手錶指針提醒,就知道我已離家不遠。台北變了很多,稻田卻似乎從未變過;但也或許是我不夠了解這片翠綠,所以不明白水田是否有些美麗的差異。看著感到一種放鬆的平靜,緩慢的步調與生活令我有點嚮往,但我知道我終究不屬於農家。據說秧苗還是要農人親手插秧的好,機器插秧很容易傷害了脆弱的秧苗。想著電視上老農夫插秧的身影,想著同時為農人覺得腰痠,我再次知道自己終究不屬於農田。
好幾年沒去淡水,這次再次走了老街。老街店家與我的記憶變化不大,但這些老店家賣的東西倒逐漸改變了。海風一樣炎熱,或許是因為我從未在冬天來過淡水,所以不解冬天的寒冷吧!沒有坐船到八里,沒有沿著河岸騎腳踏車,沒有去到十三行博物館的鯨背沙丘。時間,對於旅人歸程的思念,總是不夠的。搭乘捷運從淡水折返,捷運的路程時間比我印象還久;讓座給孩子,孩子開口濃濃的捲舌音,才發現觀光客遠比記憶中來的多。車廂擁擠,絕大多數的人低頭玩著手機,竟找不著一個人低頭看書閱讀,到底跟當年行動網路不發達的時代不同了。
手機其實也綁架了我,有時我覺得連電腦鍵盤都綁架了我。自從創作的紙筆被鍵盤取代,我似乎也離不開電腦了。想到依賴性,想到戒除藥物,想到最近入睡的困難,想到我在淡水挑選很久買回的捕夢網。大學時期掛了一個捕夢網在床頭,掛到捕夢網羽毛都掉光了,我依舊惡夢連連,美夢則少之又少。這次又買了捕夢網,不期待捕夢網真的能帶來美夢或是驅逐惡夢,我想,我只是想回憶剛上大學的青澀。就像我走回淡水老街,回憶著我初來那年邊走邊不斷拍照,滿心欣喜的快樂。嘉南平原的翠綠不見了,轉瞬間回到工業區,一眨眼又來到都市。高雄,到站了。捕夢網安穩的在我的側背包裡,我終究還是捕捉到了一些感覺與記憶併合。
那年,床頭白色的牆壁上,捕夢網靜靜的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