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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怎樣?」
「很痛。」
「當然很痛,人是肉做的,怎麼會不痛?」
「其實我覺得很亢奮,痛得很爽,痛得很放鬆,痛得很興奮。」
自傷過後,打電話給妳,沒有帶著太多的情緒,反而有種相對地輕省。妳的聲音總能安慰我,但其實大半的時候,妳是沉默的,特別在我描述自傷的歡愉,或是描述意念中自殺的想像,妳總會制止我。我不禁想起妳對我說過好幾次,妳曾經從他人手上搶走刀子;我總是聳聳肩,告訴妳那個人不是我,而他如果不是太過愚蠢,就是根本不想自戕,相反的想在妳面前得到幫助與關心。妳會想搶我手中的刀嗎?我想,我希望我永遠不會在妳面前自傷或自殺。我有對妳說過嗎?如果我手上有刀,而妳站在我的面前,我會自己把刀交給妳。這次自傷前,我如同過往一般打了電話給妳,妳知道我自傷前習慣性打電話給妳嗎?
「對不起。」
「妳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因為我完成不了他人對我的期待,也完成不了我自己對我自己的期待。」
「妳不覺得這才是重點嗎?完成不了妳自己對自己的期待?妳無法完成所有人的期待,就像我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對我滿意一樣。」
手臂隱隱作痛,一天了,傷口艷紅的可怕。冬季穿著長袖,遮蓋了我在自己身上刻畫屬於魔鬼的記號,但怎麼也遮蓋不了我自己在心裡對自己的控訴。我想,或許,割腕會是很好的逃避。是不是割腕了,我就可以向所有人宣告我不玩了,然後完美的離場。不是想要自殺,而是用假裝自殺的方式逃避我完成不了的期待與目光。內心微小的聲音,隱隱約約地浮現,訴說著其實真的割腕意外死亡,或許才是我最渴望的結果。各種自殺方式又再次於腦中彩排,我不自覺得退縮而害怕,卻又無法抗拒那股神祕的誘惑。
「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