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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短篇小說】無影城之主與影魔

更新於 2024/06/19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令人尷尬的字數......不過還是掛極短篇吧,隨便啦.....

呼吸著清冷的空氣,他嘆息,走入昏暗的儀舵大廳。橢型的梅花窗照入稀薄的光,光線引領飄渺的灰塵與隨風而至的落葉,讓粗糙漆黑的地磚增添骯髒。
他忽略,逕自走向中央的儀舵。圍繞儀舵的環柄已經非常老舊,甚至都出現被蟲蛀咬的痕跡。貫通地表的舵柱也出現了明顯受時間影響的自然損害。它們都撐不久了。
注視。再次嘆息。
他從懷裡掏出蝸殼陀螺,在殼尖處繫上頭髮製成的扯線,右手憑空點起一團光球,指入陀螺的核心,填充,安置在中心的儀舵上。
拉扯髮線,陀螺旋轉。
儀舵的環柄隨著陀螺開始轉動,中央的舵柱在環柄的拉升下分隔成一節一節的柱塊,顯露出包裹在內側的白色柱芯。注入在陀螺裡的光球化為白沙,自旋轉的律動一次又一次灑落沙子。
柱芯伸出慘白的觸手捕捉了沙,收入。地面震盪。
在劇烈的晃動下,他走出大廳,走出僅有火光照耀的長廊,停在通向城垣的塔樓庇護下。他,望見對頭的山群逐漸沒入塔牆的遮掩;高塔上的旗幟順著改變的風向,轉換了它飄逸的方向;受綿延山群壓迫的城牆,逐漸成為湛藍天空的寵兒,與其連成一道美麗的平線。
靠著儀舵的轉位,他的城池從山的倒影下脫離了出來,徹底進入陽光拂照的範圍。他有些膽怯,也有些期待。期待今天或許能迎來不同的結果。期待慷慨的陽光,能夠再次為他喚回屬於他的影子。
震盪在一陣響徹的巨聲中停滯,背後走廊的深處發出某個物體崩解的嘈雜;他踏出塔樓,走入城垣的通道,深吸一口氣,任由光線打落在身穿長袍與披風的身體上。
低頭凝視。
城垣的影,旗幟的影,高塔的影,他那偉大而高傲的影,都沒有出現。
一團黑影順著石磚之間的隙縫擠擁而現。它凝聚成受骸骨與鎖鏈約束的巨大形體,俯身鄙視著矮小無力的城之領主。它張口,說了些只有惡魔能夠理解的話語,嘶啞發笑。直到他無力再承受隱含於話語裡的折磨,它止聲。
「偉大的詛咒,可不是嗎?」影魔用著親切而熟悉的語氣,對他說道。
「不要模仿我兒子......」他抗議。憤怒而無力的。
「孤獨可悲的人類之主呀!」影魔高聲呼喊。「你獻出了人民的生命,換得上神的注意;你獻出了兒子的心臟,保下城主之位;你甘願奉獻你所珍視的事物,取換上神一時憐憫,換得一輩子的影之詛咒。」祂停頓,提問:「這麼做,值得嗎?」
他拔起藏在腰間的錫杖,龐大的魔能光束自他的手臂通過錫杖頂端的寶石,直直貫穿影魔的胸膛。
「我並不後悔!」
「你肯定?」影魔露出猙獰的面容,伸出一雙利刃般的對爪,輕鬆拍散光束。
他錯愕。
「你很徬徨。」祂指出。
他愣住,呆滯。片刻後,他收起錫杖,猛然轉身。依序被熄滅的火把指引著他走向儀舵大廳,他的雙眼被沿路灑落的木屑與碎磚所吸引,直到這些殘骸引導他將視線投射在大廳中央的儀舵上。
儀舵已毀,他再也不能轉換無影城的方向了。
「你看起來很絕望。」影魔再次發出嘶啞的低笑。這次,祂湊得非常近,非常清晰。他的腦袋有一瞬間陷入了混亂。「這是必然的結果,你應該清楚不過。」
他努力保持清醒。
「走開,惡魔!不要用你那汙濁的低語蠱惑我!」
「你需要協助。你渴望協助。你深知我能為你取回影子,取回你的兒子。」
「才不!」
「你的內心清楚不過。」影魔的手穿透了他的腦袋。他睜大眼,全身僵直,直視著窄長的窗。他想要抵抗!然而,不論怎麼抵抗都沒有用。影魔控制了他的精神,控制了他的思緒,控制了他的慾望。
不,祂什麼都沒有控制。祂只是在勾引。
勾引被他刻意埋沒的誠實。它被喚醒了。
祂是對的。
靈魂觸動,黑影浸染。薄弱的光,透射在他冷靜的身影上。微弱的影子,自腳踝,自小腿,自發顫的手指與頭顱,漸漸延伸,漸漸對映在雙眼直面的牆壁上。
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看見了兒子的靈魂。
「明智的抉擇。」影魔為他鼓掌,儘管掌聲之中充滿戲弄、充滿訕笑。但他毫不在乎。
「現在,讓我看看吧,人類之主!讓我看看你為了取回捨棄的一切,能夠獻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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顆粒突然從她的衣領跳了出來,停在她的鼻尖上。模糊的眼眶,與顆粒相視。 她止聲,擦了擦眼淚,顆粒突然不見了;再次擦了擦眼淚,孩子們突然發出大叫,她瞥見顆粒在眼前膨脹;又擦了擦眼淚,數以百計如藤蔓狀的植物四處起舞。它們游動、上下交疊、起起伏伏,青綠的色澤時而染紅,時而染黑,時而飛散著黏膩的粉塊。
村民闖進牠家,並在經過牠身邊時各自朝牠踹了一腳。牠禁不住最後的虐待,終於斷氣死了。死前,牠只能用無力的眼神,掙扎,阻止。沒有用。 「來看看這是什麼好東西吧!」 村民們撕開牠費心設下的封印,一層一層,直到沾滿泥沙與血水的石頭再次面見於世。 「嗨。」它愉快地打招呼,向著滿臉狐疑的村民們說。「你們好。」
「這是我最珍藏的寶物,從某位貴族小姐的手中搶來的。她因為少了這把武器,沒辦法趕在被奴隸商人抓走之前自刎。很寶貴的小故事吧?」 亡者將短劍放在她腿上,雙手抱胸,盯著她,等待回應。 然而,她依舊不打算理會。不過她的內心確實對這則悲慘的小故事產生了一點波動。她的手指抖了一下。 她晃了晃腿,讓短劍掉到地上。
撐了好幾年,它依舊沒有一絲毀壞。當然,驕傲,是值得驕傲。不過對它來說,它還是覺得好好當一棵樹,比較好。給風吹,好過被各種體型的巨獸爬;給雨打,好過突然暴漲的溪水,沖刮它的身軀;讓鳥築巢、讓松鼠或貓頭鷹有個棲息處,都好過在美麗的月色下,孤單聽著河水湍急流動的平靜。 好枯燥,真想變回樹。
「你在聽什麼?」 一名人類小孩跑了過來,問了坐在峭岩上、擺著「側耳傾聽」姿態的牠。 「我沒有在聽。」牠回答。 「你沒有在聽,那你的耳朵是做什麼用的呢?」孩子又問。 牠睜眼,看著說出不禮貌話語的孩子。閉眼。 「它也在聽。」 「也在聽?」 「只是聽不見罷了。」
離開前,她看見了兩具倒臥在地的焦屍。他們背靠背,手緊握,倚在磚造的火爐旁。 她靠近,抱著麵包,合手,為他們逝去的生命感傷,希望他們好好離開。可就在這時候,焦屍忽然被拖進漆黑的火爐內,啃咬碰脆,烏黑的碎屑自裡頭噴出。 她驚恐,探頭過去,看到一顆灼紅的石頭。 「有事嗎?」石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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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剛出社會的時候,很常在各種 Podcast 或 YouTube 甚至是在朋友間聊天,都會聽到各種市場動態、理財話題,像是:聯準會降息或是近期哪些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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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壟罩著大地,視線所能及的範圍只有綿延不絕的冰之山峰,以及彷彿在嘲笑般的、一道無限向前延伸的足跡。夜晚的村莊喪失了以往的寧靜,一道道光線將雪地裝飾得宛如即將演出的舞台,表演者的逃跑帶來了不滿,他的父親狂吼、他的母親淚流。
夜晚十一點多,我蓋上理化課本,揉一揉眼睛,覺得肚子好餓。去煮碗泡麵吃好了。我下樓,走到廚房,看見珍妮也在,她正打開泡麵。  「妳要吃嗎?我順便煮。」珍妮問。  我點點頭。坐在吧檯上,看著珍妮煮麵,有種異樣的感覺。  「很奇怪吧,現在這樣。」珍妮說。  「嗯,有一點。」  珍妮大笑道:「妳真老實。」她
鄭維獨自走在黑夜的巷弄中,路燈光照下,他細長的影子拖在身後,如同一張黑色人形飛毯,將他帶離那個終將不屬於他的世界。  他想到剛剛珍妮滿臉落寞,內心也有點悲傷起來。涼風撫面,令人感受到初秋的來臨,突然,手機鈴響,他按了接收鍵。  「晚餐要回來吃嗎?」手機另一端是妻子的聲音。  「好阿。」  「你在哪裡
放學,來到珍妮的舞團教室,電梯一打開,人好多,嚇了我一大跳。  「怎麼人這麼多?」我剛好遇到柔嘉就好奇地問她。  「今天要開會,舞團的團員都來了,公布巡演的行事曆還有好多雜事要辦。」柔嘉拿了一份A4的資料給我,我看封面寫「舞之魅影」。  她說:「這是今天老師對團內發表的新作品,一本給妳看。對了,作品
今天開學日,我找到教室,隨便選了坐位坐下。復北高中一年級是男女分班的,前棟都是女生班,穿過走廊到後棟便是男生班。  我真慶幸媽媽或者是珍妮沒有叫我考舞蹈班,至少在學校我可以稍稍喘口氣,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我挺喜歡畫畫的,更喜歡看漫畫。  下課鈴響,我坐在位子上翻翻新課本。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
其實,我留下來的原因,不僅僅是不想回珍妮家,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你。  我偷瞄老師的側臉,將腿劈成一字馬,慢慢地彎腰,將臉貼近膝蓋。  「蓁蓁,妳收腹的時候還要再有力點。」銘風老師走來對我說。  「是。」我小聲地回答,又重複練習幾次。  「很好。」銘風老師笑笑地點點頭,又繞到其他學生面前指導。  我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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