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翩飛的倩影，是全然的奇蹟——讀吳明益《蝶道》

我一直認為，身處自然時體會到的經驗，是全然不可轉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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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過去描寫自然到現在以動物為主題，常落入一個困境，純粹的行為描述容易淪為表象，當加入自身想法，又變得武斷。他們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感覺受器和思考機制迥異的我們，究竟有沒有辦法相互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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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我望向孩童或動物的眼睛，總會想從他們眼眸中，那純粹又深邃的黑暗裡，讀取某種存在於這個宇宙，早在被定義之前就已存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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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尚未被灌注蠱毒的純粹，是否就是所謂生命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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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我的身影出現，她總是興奮地搖尾相迎，尖耳貼平，眼睛瞇成地平線，伴隨細細的哼聲，轉圈，把沉悶的鐵籠敲響成歡樂打擊樂。她只是收容所裡的一隻狗，但在相處的時光裡，我在其跑跳的姿態間感受到的壯闊不亞於山林，那不是非得要巨大的幅圍開展眼前才能體會的事，每個生命即是一個宇宙，浩瀚、莫測，但當你感受到自己在其中參與，就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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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還無法以文字企及那奇蹟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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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益的這本《蝶道》，並非只是作者與蝶的一路相遇，更包含了他在這些翩飛的倩影中，所領悟的「道」。作者敘事的語氣，像是古老的預言，他進入過那裡，帶了什麼回來轉達，而透過閱讀這些預示，我們彷彿也能浸染那些神性的瞬間。當我讀到「那些蝴蝶，哪裡是為了『恢復蝴蝶王國的榮光』而飛行的呢」這樣的提問，不禁開始思考，在我們口中為「保護」所採取的措施，含有多少一廂情願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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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破壞先行，又何需苦苦搶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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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寫作上不太喜歡用「牠」，好像把他們歸類為牛馬，來顯得自己高高在上。但即使自己的思考解開鬆綁，嘗試設身處地，想攫取一絲同理，但其實說白了就只是臆測，一種霸權式的「我認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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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她」也是。但要去解釋這樣的更改，圍繞的問題與討論又將更加複雜，明明現在依生理判別已不是絕對了啊，更別說其間還有包含階級的問題，好希望有人可以發明中性又可以代表所有人的無差別代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