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天籟聲》【第五章】雪原上的妖精公主(下) 第十三回

「斯露德！我愛你！因為你是我阿拉曼．東孤洛夫最引以為榮的女兒！斯露德！我愛你！因為你是我阿拉曼．東孤洛夫最驕傲的女兒！」

我重覆又重覆的唸著這兩句愛的對白，腦海中失落多年的記憶逐潮浮現，記憶變成影像，重現在我的眼前。沒錯！我還記得我八歲的那一年，在我睡眼惺忪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對我說一句愛的對白，雖然，當時的我不知道他是誰，然而，他給我一種親切的感覺，這個給我一種親切感的男人，就是我的……然後，十歲的那一年，他將我交給母親以後，抱著我，再次對我說那一句親切的話。之後，在離別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一句殘忍的話，然而，直到我拿到那本日記之前，我都認為他是因為有苦衷，違背了善良的自己，說出那句話……

是的，正如雄鷹所說，他一定是有苦衷的，這封信明確告訴我，他是為保護我而做出這些事情，同時，我從這封信知道，他不是為了自己而參與這個泯滅人性的計劃，而是為了貪婪的家人，這一點，我相信他，因為祖父曾經告訴過我，他做這些事情背後的原因。他將自己所做的事情記錄在日記裏，雖然他在信裏沒有提到他為甚麼要作記錄，然而，現在的我，經過理性分析後，我認為他為了要牢牢記住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所以將這一切詳細地記錄在日記裏，並且時刻懺悔，因為，現在回想起來，日記裏字裏行間，都充滿著哀傷、求恕和痛苦……這本日記成功地令我痛他和所有愛我的人，同時，也保護了我，使我不會因為尋找愛我的人而身陷危險……看完他留給我的信，再回想一下那本日記的內容，當我知道一切真相以後，內心有種突如其來，強而有力的傷感……

「父親……」

這是相隔六年後，我再次喊他做父親。我確定這次是自己的內心渴望著，同時驅使著我再喊他做父親……

「父親……」

我雙手拿著父親給我的信，慢慢地下了床，我跪在窗前，在皎潔的明月照耀下，鬱悶已久的悲傷心情似乎快要爆發出來……

「父親……父親……父親！嗚嗚……」

我再也忍不住淚水，任由傷心的淚水從眼裏掉下來。六年了，我誤會了我這位慈祥的父親已經六年了。我開始恨自己，為甚麼不早一點發覺父親是為了我才做這些事情？

「父親呀！父親！嗚嗚……」

他冒著被出賣的危險，將我從研究所裏救走，之後，他又冒著生命危險，帶著我橫跨整個西伯利亞，最後將我交給母親；他將我帶到圖拉莊園，是為補償我失去的童年時代，當他知道我經常被叔父母和堂兄弟姐妹欺負的同時，也有被補被殺的危險，他立刻將我帶走，為了讓我可以得一個美滿的青少年時代，讓我今後的人生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就將我帶到海參崴……

斐露迪，你真傻，這六年你不應該恨父親，更不應該恨祖父、媽媽和兄長，而是恨你自己，愚昧的你只會用反面角度去想父親為甚麼要做這些壞事，從來就不用正面的角度，理性的角度去想父親做這些壞事背後的原因，原來都是為了令你幸福，這麼慈祥的父親，處處為你著想的父親，你居然不聞不問不去想，反而幼稚地，愚昧地恨愛你的父親，若果父親是衣冠禽獸的話，作為禽獸的女兒，這個女兒，也就是斐露迪，就連禽獸也不如……

斐露迪，你枉費了慈父多年來對你的疼愛，也枉費了親人對你的疼愛，這麼可惡的你，不應該得到父親的愛，更不應該得到親人的愛……

「父親呀！對不起……斐露迪對不起你……斯露德對不起你……祖父……媽媽……兄長……我對不起你們，是我不對，是我無理取鬧，我知道你們不單愛我，疼我，還保護我……我恨自己愚鈍，恨自己為甚麼現在才理解父親的苦心，恨自己居然會恨愛自己的父親，愛自己的祖父、媽媽和兄長……如果……如果沒有父親，斐露迪……斯露德早就死在研究所，早就不存在世界上……我……我痛恨自己……我不應該存在這世界上……不應該存在這世界上……」

我對著窗外的明月，將多年來對家人的誤會，猶如堤壩崩坍通通吐出來，我對神明真誠懺悔，越懺悔就越激動，我握著拳頭，一邊說著，一邊狠狠地揍著自己的胸前。

「斐露迪！」

雄鷹看到我如此激動，他立馬抓緊我的雙手，將我拉到他的懷抱，我內心非常不安，非常痛苦，非常難堪，我拼命反抗，拼命掙扎，然而，溫柔體貼的雄鷹擁抱著我，他輕輕地親吻我的額頭，撫摸著我的頭髮，輕輕掃著我的背後，他對我說：「斐露迪，冷靜，冷靜下來」，雄鷹對我的愛，撫平了我內心不安焦燥的情緒。當我冷靜下來後，我將多年來抑壓在內心，說不出的悲痛和哀傷，在那天晚上一下子釋放出來，我緊緊地擁抱著雄鷹，鑽進他的懷裏抱頭大哭……

雄鷹將我抱到床上，他陪伴著我，睡在我的身旁，雄鷹拉起厚厚的棉被，棉被蓋著我倆，雄鷹擁抱著我，溫柔地對我說道：

「斐露迪，別傷心，別流淚了。只要你看完你父親留給你的親筆信，明白到你父親的苦衷，明白到他一心想履行作為父親應有的責任，明白到他想給予你一個快樂，一個女孩子應有的幸福美滿人生，原諒他因為你而所做的一切，那麼你的父親會因為得到你的原諒，而得以安息。」

「雄鷹，父親他……會原諒我這個既幼稚又愚鈍的女兒嗎？」

「會的。」雄鷹撥弄一下我前額的銀髮，撫摸一下我的臉頰說道：「你父親這輩子最怕的就是你永遠不原諒他，亦惱恨他至今為你所做的一切。」

「父親為了我，在我的面前甘願做一個壞人……不單是我的父親，我的親人和我的姐妹們因為我的存在，因為要保護我，在我的眼前相繼離去……雄鷹，我的內心很難過，很不舒服。」我噎噎咽咽地說道。

「斐露迪，別哭……」雄鷹用手抹掉我臉頰上的眼淚說道：「斐露迪，活在當下，親人和朋友都離自己而去，內心一定會難受，不過你不應該因為他們離你而去，而永遠活在哀傷和悲痛的陰霾之下。斐露迪，是時候放下你內心的種種不安，現在的你必須勇敢面對將來，迎來幸福美滿的日子……」

「斐露迪……」雄鷹親吻我的前額說道：「別忘記他們為你所做的一切，別辜負他們對你的好意，別用難過和痛苦的心情活在他們的影子下。斐露迪，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他們一直都鼓勵你踏出第一步，為自己而活……」

為自己而活……雄鷹的這一句話當頭棒喝，令我想起在海參崴母親家的崖邊的時候，六六六……也就是斯露德對我說過的話：

「九九九，你的活著是代替著這一世的我們，而並非代替著來世的我們，簡單來說，你應該為自己而活，為了得到屬於你的幸福而活。」

為自己而活……我明白了，研究所的姐妹們、斯露德、祖父、媽媽、爸爸、母親、父親，謝謝你們，斐露迪永遠不會忘記，不會辜負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謝謝你們對我的祝福，令斯露德可以遇見雄鷹，在雄鷹的保護和疼愛下，斯露德已經得到幸福美滿的生活。你們再不用擔心斐露迪，你們也要為自己而活，斐露迪祝福大家在天國裏幸福美滿地生活。謝謝你們為斐露迪所做的一切，謝謝你們……

「雄鷹！」我露出微笑，呼喚著雄鷹。

「怎樣了斐露迪？怎樣突然笑起來？」雄鷹似乎被我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心情嚇倒。嘻嘻！也許他會想，這個女孩子怎麼搞，剛才還哭哭啼啼，現在突然間會笑起來，女生的心果然猶如海底針，怎樣猜也猜不透。

「雄鷹，你說我現在幸福嗎？」我一邊依偎著雄鷹，一邊含羞答答地向他問道。

「幸福……你現在已經很幸福了……」雄鷹點頭道是。

「是嗎？可是我覺得還不夠幸福……」我露出逃逗的表情，撫媚的語氣向雄鷹說道：「現在的我，雖然已經得到男女之間愛情的幸福，可是我覺得還不足夠……」我用食指輕輕觸摸著雄鷹的下唇後，親吻了他後說道：「雄鷹，我想你和我不單想得到男女之間愛情的幸福，還想得到家庭親情的幸福。既然，我們結婚，已經是夫妻……」

「對，我們結婚，已經是夫妻……」

「雄鷹，也許這種話從女孩子口中說出是有點奇怪，可是我還是要說出來，這也許是因為我比起其他女孩更渴望得到愛情和親情……」

雄鷹對著我微笑，他不發一言，靜靜地仔細聆聽我的告誡。

「雄鷹……」我有點哽咽地說道：「雖然……戰爭還未結束，我也不知道戰爭甚麼時候會結束，可是……可是這一刻我想……」

「別哭，別哭，斐露迪，慢慢說……」雄鷹再次擁抱著我，他不停地溫柔掃著我的背後。

「這一刻……我很想要一個孩子……我很想很快組織一個家，這個家有雄鷹、有我和我們的孩子，我和你得到夫妻之間愛的幸福，孩子得到我倆給予他們父母子女之間親情的幸福，然後，他們在充滿著愛的幸福下茁壯成長。」

「我明白。我明白。」

「雄鷹，我一定會讓孩子們幸福，我不要他們像過我多麼不幸，我要他們的過著快樂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少年，讓他們每天都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斐露迪，有你這麼好的母親，我們的下一代，我們的孩子們一定會幸福的……」

二人互相擁抱，互相依偎，互相親吻著對方，在皎潔的明月下發誓，我們不單要讓對方幸福，還要讓我們的孩子們得到幸福，同時，在純潔明月，在神明的見證下，我們創造新生命，不論前路是平坦廣闊，還是狹窄崎嶇，我們願意奉獻出自己的畢生精力，哪怕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為新生命而奮鬥，令新生命降臨到世上，立足到世上後，不會遇到跟父母過去一樣的苦痛，而是得到快樂美滿的幸福，唯有得到幸福的人生，孩子們就會快樂，孩子們的快樂，孩子們的笑容就是父母的快樂，就是親情和愛情的幸福，對於我來說，這就是我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終極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