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橋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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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rown 第四季最深刻的場景,是查理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遇到雪崩,生死未卜,得知消息的王室眾人,心情忐忑凝重。私人秘書則冷靜克制地以 ‘Bridge’ 暗號,暗示女王準備面臨兒子的死訊。菲臘親王不解,女王便解釋暗號的意味,‘We are all bridges,’ ‘The choice of the name was to suggest a link between this life and the next.’
很喜歡這段話,我們都是橋樑,而我們的目光超越此生後世。橋樑的本質是連結與通過,現已流亡海外、跟家人斷絕關係的梁頌恆曾經說:「假設我們要過對面海,其實好難一步登天,每人只可以鋪幾格磚,之後可能無退路,只得跳海,讓後來者繼續鋪下去。終有一日可能過到海。」為了渡海,每個人都要盡好築橋鋪路的本分。而橋的根基未穩,不可能承受所有人的重量,作為先行者便得跳海,這是先行者要肩負的勇氣和犧牲。
Photo by Amelia Barklid on Unsplash
犧牲既慘痛又可怕,沒有人該負上犧牲的責任和義務。但犧牲是有價值的,正如哈維爾所說,作為抵抗者的我們實踐的是「以自由為前提的犧牲」,而「犧牲不是追求某物而付出高昂代價,而是克服意義危機,戰勝虛無的方式」。先行者跳海是為了築橋,通往自由,通往理想,通往更好的未來;而不是為了政權的打壓,卑劣者的冷言冷語,無知者的不聞不問。到最後,假如真的築好橋,可以通往對面海了。即使所有的後來者都可以使用橋樑,先行者仍有築橋、成為橋樑的意義。因為無論受到多少打擊,無論要建造多少遍,只要有人建造,橋便會成為橋。
所以尼采說:「人之所以偉大,乃在於他是橋樑而不是目的;人之所以可愛,乃在於他是過渡和沒落。」體現作橋樑的人偉大和可愛,在於願意成為過渡的決心。我們都是橋樑,這是時代與生命交予給我們的使命。縱然仍有恐懼、無助、憤怒、難過,握緊手上那幾格磚,好好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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