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幾年前在雲林落地生根,離土地的距離近了,總會在假日的時光,悠哉地從住處散步到早市,從市場的農產感受四季。每年秋冬,小番茄盛產,我總會上市場挑選紅潤飽滿的小番茄,回家漬成一罐罐的酒漬蕃茄。
把番茄劃上十字,放進沸水裡,安靜地感受番茄的變化。不到一分鐘,在十字處看到慢慢剝離的皮與肉,在番茄又不致軟爛的時候,熟練地把蕃茄撈起,放進冰水裡冰鎮。冰鎮過後,小心翼翼地把小番茄的皮輕輕褪下,放在一旁備用。
至於要用什麼調味來漬番茄呢,則是非常順心而為的挑選著。有時選擇同樣有著青澀酸甜滋味的梅酒,有時是帶點成熟葡萄味的紅酒。有一年,為了帶去給導師班的孩子品嚐,則用了自己釀的蘋果醋做調味。說起來,這樣率性地用番茄在每一年的秋冬創作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想起某一年,在同樣黏膩的夏天裡,看了同樣熱愛番茄的市子,在小森的夏日汗淋淋的耕種之後,大口的吃進消暑的番茄,然後把一顆顆成熟地剛剛好的番茄封藏進罐頭裡的樣子。
年復一年的,總會在「啊,剝皮真的好麻煩喔」這樣的心緒出現時,想起市子在滿足的把小番茄送進口中時,情不自禁地說出「我無法想像沒有番茄的生活」這樣的話的樣子。暗自想著若想把季節裡最美好的東西留得久一些,有一些麻煩恐怕是不能省的吧。
二〇一九,虎尾早市的掌葉蘋婆外殼。攤販在攤位上擺放著一袋袋掌葉蘋婆的種子,跟我仔細地說著將種子入湯的美味。我只是在一旁出神看著這些不曉得要處理多久的食材,按下快門,拍下這張照片,想把這般認真珍惜著農作每個部分的感覺記住。
「我以為我都知道媽媽是怎麼做菜的,但實際上我也許並不真的知道。」在市子回到小森,一次次的練習著炒青菜這樣乍看簡單的料理,卻怎麼也嚐不到那般日常卻懷念的味道時,若有所思的這麼說著。
在看《小森食光》時,除了看市子把一個個從土地摘取下來的農作物做成一道道料理療癒的過程,另一個總會在自己毫無防備時襲來的,恐怕就是隨著做菜、感受料理的滋味時,隱藏在料理背後的淡淡的鄉愁了。
電影中,從未真正有脈絡地交代市子為何離開大都市,安靜地回到從小跟著媽媽一起生活的小森,重啟「勞動就是活著的證明」的田園生活,只錯落的帶過曾經被都市的水電帳單費用嚇到、失戀的故事。是這些構築了市子回家的理由嗎?又或者,回家,真的需要理由嗎?
每當想起了返鄉這件事,總覺得在同樣也離田野好近的鄉村裡,在好多人的身上,隱隱看見了市子的影子。這些輪廓,總讓我不禁想著,哪一個,才是市子在重返小森,重新經歷春、夏、秋、冬四季之後,電影之外的模樣?
最近的雲林,四處曬起了高麗菜乾。是鄉村裡的農人和農婦們,捨不得辛勤了好幾個月,因為葉菜大產、菜價崩盤,想出的辦法吧。想起在小森的冬日,市子掛在門前的白蘿蔔乾、柿子乾,悠悠地說著寒冷的冬天雖辛苦,亦是一種重要的調味的生活哲學。
用四季的食材串起生活自然的樣貌,淡淡地用各種兒時記憶和相應而來的體會,勾起身處異鄉遊子的鄉愁,我想,這就是輕輕柔柔的《小森食光》仍然在我的心裡佔有一席之地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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