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課堂上老師問:「你們覺得當狗比較自由還是人?」
台下的同學竊竊私語著,他們不能理解國文老師的問題為何如此突兀,是故當麥克風一個個傳遞,同學們一個個發言完後莫不掩嘴一笑,好像老師問了個蠢問題。
我當時就認為當狗比較自由,因為狗(或許)沒有那些人情世故,沒有禮法,只需要為活著找食物就好,某方面來說活得比人自由。我這麼說並非我想當狗,而是與其他同學相比,我早早進入職場,讀過不少網路上教導人情世故技巧的文章,做人的不得已也早領受過幾回。
人們總說待人處事會隨時間變圓融,確實是,原本內向的我甚至在婚友社當過槍手,還能在夜店與陌生人侃侃而談,但我卻一點都不快樂;那些假裝專注神情,令對方倍感親切,偶爾說說體己場面話,奪得他人好感,但漸久讓我逐漸社交疲乏,納悶起人好端端何以演戲?但即便想真誠待人,生活中某些時刻像場推辭不去的戲碼,特別是亞洲女性,常莫名被迫演著女主角。
除準備紅包應付一些不想見的親友外,還要回答一些讓你厭煩的問題:事業、學業進展如何?什麼時候結婚?生小孩?不僅言語對答要得體,連行為都不可馬虎,去對方家要不要幫忙洗碗?一部份人秉持沒嫁入對方家萬不可拉低身價,一部份人說要做樣子打好關係。至於送禮又是門學問,送貴了有人嫌你矯情,太廉價又免不了背後遭人議論嘲笑,如某人送男方父母醬瓜禮盒便被刊登上爆料公社。
明明假日想睡到自然醒,明明不想野餐露營,明明不想參加餐會,卻被公司、親友拖去,眼皮重如千斤頂,還要硬打起精神裝笑,說些言不及義的對話;明明想吃西餐牛排,卻不想違背對方家長喜好(我不是薛寶釵),點起一桌大合菜,最可怕的對方家長夾起你不愛的菜,請硬著頭皮微笑吃下。
人活在這世界上沒有自由的,但有時我真想去荒島住個幾天,真心厭煩女演員的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