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奇幻小記:背負幻覺與一生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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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聽見你愛我 Preparations to Be Together for an Unknown Period of Time, 2020
Preparations to Be Together for an Unknown Period of Time, 2020
當我真正愛一部電影,我就沒辦法談論它。我會立刻患上失語症,譬如:現在。
對於一個像我這麼懶的人而言,跑外縣市影展已算是種務實的勞動。然而每次的奔波中途,我總是會看見一部電影,就那麼一部,讓我心甘情願,跋山涉水跨越歐亞大陸或太平洋只為看它也不是問題,何況台北。會產生一種錯覺:我就是專程來看它的,只是來之前我並不知道。這種無預期的拾獲是影展電影最寶貴的特質。面對這樣的作品,我總是愣在座椅上,手腳眼神,未敢擅動。凝望黑暗中的一方敞亮,視神經與解讀意識長出了它們各自的身體,唯一的願望是盡情投入這段緣分、此刻際遇。
也許我與瑪塔有著相仿的幻覺之愛。她為了一個並不允諾任何事物的約定,從紐澤西飛到布達佩斯,在一座名為自由的橋上逡巡,什麼人也沒遇見。她張望著,耽忘著,追隨虛設之獸的蹄印,昏迷在尋常街道如沉陷於迷霧森林的心臟。圍繞著她的好奇目光和竊竊私語,像巨大的水體包裹她優雅的衣飾,而內層的靈肉已然脫殼,輕如鴻毛地殞落於某一道離地的航程。她搬進破舊的公寓,那空蕩的房室、殘陋的牆就像她的寂寞的內在。她透過小窗眺望渠水流過橋底,電車叮噹行經,專注承受失望 ── 如《邊境國》的無名寫信者所言:「我對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期待。我只要能品嚐我的痛苦就夠了。」
極想穿透那銀幕,告訴她:可我遇見你了呀。我已全然遁入你的故事,每一吋,由你的幻視,所織出的光影細節、步伐與聲調。這是你的城,你的迷宮,有著收整不了的滴淌邊界,與總是更深林茂密的源頭。你的旅途所勾勒、縫紉出的變動複疊之域,是一個我可以獨自甦醒的世界。睜開眼睛,軌跡改換,風景變異,某些感觸流離失所,另一些則滲透脆弱的表象 ── 戀人遺失人形,地景遺失物質感 ── 我已然與原來的人生分道揚鑣。此後,我必須背著這個無中生有的世界匍匐晃遊,擁著它漫舞。就像黃碧雲筆下那畫家:扛著幻覺,與一生之重,忽而閃爍、忽而寂滅地行走。
只有在電影裡我才會感覺我是一個正在創造記憶的人。電影是熟成的光:日光,目光,時光。明明那已是寫定的文本,我卻因無比專注,而不斷陷落。向內,是唯一的路。

蜂巢的幽靈 The Spirit of the Beehive, 1973
蜜金色的光流轉於孩童的雙眸,所見世界宛如溺水之月,浩大的實體在不可撫觸的遠,眼前能夠錨定與追獵的,只有鏡像、蜃景、殘影與火焰的假體。用手去寫,是一封杳無回音的信;用腳去踏,是一團暮色下的餘燼;用唇去吻,是一抹血腥而純真的微笑;用耳去聽,是火車無情駛過、再無復返的轟鳴;用直覺去尋索,是嚴寒曠野中的昏睡與藏匿,是一口井倒映著銀幕裡外的人世的孤絕。
時間懷著它自己的悲傷,在劇院裡永無休止地跳著殘疾舞蹈;女孩困守於懸浮的包廂,早熟的記憶逐漸固化,像某種不被預期蛻變的繭,不被祝福孵化的蜂卵。成長是次序有致的小死,事關脫胎,而她已獲悉一種頭也不回的沉默。
The Spirit of the Beehive, 1973

女畫家與偷畫賊 The Painter and the Thief, 2020
一個偷竊畫作的賊是否比一個高價購買的收藏家更適合擁有一幅畫?賊犯下罪行,而忘卻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甚至忘了去抉擇,佔據或轉手、賤賣或私藏...... 賊只記得在藝廊目睹畫作一刻,心中的撼動,彷彿藝術品所封藏的能量奔瀉而出,將他滅頂。賊謹慎卸下釘死在畫框上的帆布,將其捲為飛毯,似乎只為無限延長那絕美失語的魔幻時刻。畫家渴望找回不知去向的畫作,於是提出為賊畫一幅肖像的邀請。一張沙發,一隻素描筆,就是一段溫柔互信的友誼的濫觴。有著如此迥異的生命經驗與性格的兩人,對彼此嘔出生活的苦楚和記憶中的傷痛,作絲纏繞,本該勒頸的觸感,軟化為雲朵與絨枕,讓人得以安睡其內。賊寫下一封封情感真摯的信,畫家贈予他一張張肖像,兩人攜手橫渡難關:賊的毒癮與入獄,畫家拮据的經濟環境;賊的成長創傷,畫家曾有過的一段充滿暴力的戀情 ── 即使人生處處卡關,知道永遠能握住另一隻手,也是好的。
觀看這部紀錄片的過程,我問自己,也許這就是作品能抵達最遠的地方吧?從畫者的第一次下筆,至觀看者盈眶的淚,這之間的距離,足以容納他們全部的生命 ── 喜悅與心碎,哀傷與釋然。任誰也無法未卜先知作品離開藝術家手中、向人群敞開以後,會如何與他們激盪、交會、連結。那純粹、親暱而隨機的情感共鳴必然是最令人珍惜,因你透過這件事情,確認了另一種自我的存在:在凝視之人的眼裡,在說話之人的轉述與描繪裡,在眾多的他者細膩保存的真實裡。你就不再遺棄自己。
The Painter and the Thief, 2020

愛在遺忘蔓延時 Little Fish, 2020
一部沒戳到哭點的失憶愛情片。這個題材我哭點這麼多怎麼可能各種沒戳到!疑惑至極,然後我就知道了。它沒有發揮一個最重要的寓言:遺失記憶,其實就是喪失重組時間(過去與未來)和語言(指涉與共識)的「人獨有的能力」,而完全回歸獸性的當下感觸。但他們還是用一種人的方式崩潰,如此只是傳統失憶症的程度,而不是失憶症作為某種爆炸性的瘟疫。它最多鋪陳出社會的恐慌與失落,但沒有講出人世的倒退與剝離。戀人也許可以 reset,但文明愛情的運作方式早就面目全非了。
而我想人腦總有極限,不停拍攝再刮掉的膠捲遲早受損,發生過的事情不會因為沒有人記得就不算數,只是線頭埋進煙塵,而彼端的火花還在遙遠的未來。
Little Fish, 2020

美好未來 The World to Come, 2020
1 台詞具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調性:日記體裁的第一人稱旁白文學氣息濃厚,也許是改編小說的緣故,適合喜愛閱讀的觀眾跟隨主角的思緒漫遊;對白部分則充滿突發性的幽默,讓這齣背景設定在十九世紀美國鄉間的悲傷女同性戀故事增添活潑的氣色,調和陰鬱、壓迫的氛圍 ── 艱苦的經濟環境、婚姻生活潛伏的暴力。
2 只有在同志電影裡找得到的決絕純愛依然那樣美。這個美的升墜,其驅動力量從來不是因為死亡之眼圓睜,而源於依戀、謀面、撫觸、笑語、體己的沉默、一切柔軟的暖和的平靜的...... 愛的結晶不是孩子,愛本身就是結晶。
3 其中兩場戲因為音效的關係非常引人入勝,一是暴風雪中的奔逃,二是穀倉著火的近望。雖與敘事主線並無明確關聯,激烈貫耳的聲響卻讓人如歷其境,獨身承受風與火等自然力量的侵襲、震盪、搖撼,化作枯枝與瓦礫,僵硬崩脆而無思無覺,只能等待時間經過、世界歇停。那一刻,開荒拓域的人類何其渺弱。
4 台詞記錄:
◍「我經常想著她就像乘風破浪的船,而我跟在後面載浮載沉。但如果你仔細看著她:她的臉從來沒有露出一種幸運者對待不幸之人的漠然。」 ── 主角認為戀人比自己具有更強烈的存在,更勇於表達和肯認自我。諷刺的是,戀人的婚姻也因此更早出現破滅危機並帶來生命威脅。
◍ 戀人給主角的最後一封信提到:「你深切的知曉你被愛著而回頭綻放的一朵笑容。」 ── 此二女寫情書如桂冠詩人。
◍ 「不再渴盼,不再匱乏。」── 祝願我們都能候得這一份真愛,活著盈滿,無論春雨夏雷,日子靜靜發光。
5 影評分享:
寫得好好。談到許多電影的細節,譬如文字的大量運用除了創造抒情詩的氛圍,亦是將想像和經歷固定、挽留、私藏(女性的自我教育/交流)的方法。而片尾一段閃回的肉體纏綿,反而更加曖昧化了這段戀情的真實性:當我們抵達幻覺的邊界,便是故事的盡頭。
The World to Come, 2020

當世界不再下雪 Never Gonna Snow Again, 2020
《當世界不再下雪》今年夏季會上院線,大推喜歡攝影的觀眾。電腦螢幕呈現的劇照不足以看出它的出類拔萃 ── 我坐在台北最高級的巨幕影廳,必須動用全景視域和眼角餘光將畫面來回掃視細察,甚至盼望它慢一些,讓我能夠欣賞同時追上每一幀影像的速度 ── 那個鏡頭的設計真的精湛,光束與色調既清冷澄澈又華彩絢麗,玻璃、粉塵、煙霧質感細膩,視覺語言相當飽滿。不是單純的悅目,而是畫面上每個細節都經過周密的衡量與審視、的一種確切呈現。 散場後和友人嘖嘖稱奇,仍為適才電影展現給我們那幻異、曼妙的世界感到驚艷。
「下雪。當世界疲倦至極,雪就會像毛毯蓋下,使其安睡。」氣象研究預言 2025 年歐洲將會降下最後一場雪,我們是否終究會在最狂亂的無眠之夜遺失僅剩的一張床?
Never Gonna Snow Again,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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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愛人啊,你在哪裡?」 「我在這裡。和你,在這個房間裡。」
她的內在有個婉約的世界,這世界裡千絲萬縷的細節,都由她浸潤於客觀現實中的每一寸步伐、姿態、話語,逐漸凝釋而出。彷彿結晶,彷彿潮引。風暴與平靜,激情與淡漠,貼近與遠離,求索與給予,深刻與輕淺,冰封與燃燒,創生與毀滅,都在她意念間纖毫之差。
若所愛之人與水依偎,我們就會想親近水,無論那會不會殺死你;若所愛的人墜落於無形,我們就注定永恆懸空,以此狀態橫渡一生。
電影結束的時候,有人哭了。他渴望穿越時空以後,有另一個人在等他醒來。有人建議他別走了,旅行是多麼麻煩。然後他們一個個睡著了,交換夢話。有的夢是無聲無息的,有的夢交織音樂和色彩;有的夢獨自穿行,有的夢是人群之間的表演。祖拉夢見她穿越廣場,什麼人也沒有遇見,只有風和鴿子。她醒來,房間裡只有自己。
你認得這世界。我認得你。
而小說是一幅畫 ── 光線,靜物,顏色。一切明暗,同時存在。或許以畫來比喻小說很怪,可對我來說就是這樣。它能被直覺的觀賞、路過,以及保持沉默。我無法確定那些讀它的人,會不會產生一種一個人坐在美術館大廳長椅的感受。那種漫長的安靜的坐,路人只能望其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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