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如何的安排,一首歌才能豐富又好聽?
每部音律,皆不相同,偶有相似,反覆重疊。
共業,的進行曲。
當一開頭的引導旋律開始,我們就準備欣賞這首歌的起承轉合,
漸漸的,歌曲豐沛起來,層層相守、緊緊跟上,直到轉折,該消散的消散,該持續的持續,變化他們的旋律,直到曲終。
我們彷彿都聽過這樣的歌聲,人聲,是這世界最美妙的歌曲,當人們合唱起來,這個世界就變得豐富起來,我們等待著轉折,以及被安排好的結尾。
當然,一首歌會如何完成取決於它的演奏者,甚至還可以即興演奏,這就是現場表演的奇妙之處,坐在席位上,我們看著亮白的屏幕,映照著片片時間的節點。
每首歌都會有歌譜存在,但是要帶著樂團前往哪樣的結尾,是指揮家的工作。
那個背對著所有人的影子,乘載著樂團及觀眾的目光,舉起它的手,告訴我們,我們沒有選擇權。
我們只能等待它給出我們要的結果,但是眾人所求皆不相同,沒有差別,以及,沒有差別。
是的,到最後都是沒有差別,因為我們會一起完成這首曲目,樂團演奏是為了觀眾,觀眾欣賞是為了樂團,指揮家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但是它卻掌管著我們的始終,以及過程的起伏。
也就是因為指揮家是在一旁裁決一切的存在,所以它也叫天秤,也叫審判者。
一個觀眾站了起身,一個樂團成員站了起身,他們四處走動,影響這首樂曲的進行,沒有人在乎他們,也許他們想上廁所?
幾個觀眾站了起身,幾個樂團成員站了起身,他們四處走動,打亂這首樂曲的進行,一些看不下去的人試圖阻止他們,然後旋律來到了轉折處。
碰的一聲,演藝廳的空間被破壞,原來,那些人想要救助坐著的人。
他們知道指揮家的目的地。
影子沒有動靜,它不需要有動靜,如此眾人才會更堅信它是正確的。
它是天秤啊,是大家的審判者,不應該質疑它的權力。
有些人忘記了,指揮家的權力,是買票的觀眾給予的,是跟著演奏的樂團成員給予的,他們隨時能像那些起來走動的人一樣,轉身離開。
那為什麼知道演藝廳會炸裂,他們的動靜會被阻止,還要起身打亂秩序呢?
大概是因為他們想帶他們的朋友離開。
又或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只能在演藝廳裡生存。
樂團成員與觀眾,只在演藝廳裡有資格和權力,存在。
買了票的人,認為自己是來欣賞的,卻有些忘了,他們只有身處其中,才有價值。
抑或是,他們知道結局,想要進來欣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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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閃亮亮的鏡子,逐漸化為石像。
恩,是啊,可不是?
花了錢買票,怎麼能不看到結局嘛?有多可惜?也許還有彩蛋呢,是不是?
即興演奏很不錯喔。指揮家向某個站起身來奮力拉著身旁的人的觀眾說道。
我很努力呢!那名觀眾化為影子。
我看著他們,拍拍手,問道,我需要買票嗎?
兩個影子看過來。
你已經看了好多次啦,不膩嗎?
我聳聳肩說,沒怎麼仔細看,蠻好聽的,好聽的歌曲就是要多聽幾遍。
那是因為你每次只看自己重點看的東西啊。影子說。
我伸了伸懶腰,石化的身軀碎成粉末,成為光的我把影子拉成細繩,纏在手上,它們漸漸融入我的體內。
還有下個場次嗎?我問他們。
(只要你想,就有呦。)
我想換個旋律聽聽。
(沒有問題,我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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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找觀眾和樂團,指揮家只有辦法牽引旋律的進行。
最重要的,還是負責演奏的樂團成員,他們能把一首歌演奏成什麼樣子?以及台下的觀眾,他們希望聽到怎樣的樂曲?
影子指揮家吸收著演藝廳裡所有人的欲求,為大家指揮著一首首樂曲的演奏,這些曲牌名稱都為共業的一首首歌曲。
這個演藝廳已經完成多少次演奏了呢?看它正在自我修復,真是有活力的一座建築。
螢幕閃爍著,我們坐在某個位置,也許在上面演奏,也許在台下欣賞,共同見證新曲的開幕,並協力走向此曲的閉幕。
我們將自己複製貼上,為的就是要讓這個演藝廳,能看起來不只有我們自己一人。
是啊,不只有我們自己一人。
在這螢幕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