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片局】人生真有後悔藥？軟科幻經典《蝴蝶效應》：過去的每個選擇，決定現在的你

今天要回顧的是美國科幻驚悚電影《蝴蝶效應》（The Butterfly Effect），2004年1月23日上映。艾瑞克布瑞斯（Eric Bress）、麥奇古魯柏（Mackye Gruber）共同編導，艾許頓庫奇（Ashton Kutcher）、愛咪史瑪特（Amy Smart）主演。由新線影業製作發行。

故事主線是從男主角伊凡開始，從小就患有間歇性失憶症的他，遵照心理醫師的建議固定撰寫日記。這天，他遇到了童年鄰居、曾有一段純純之戀的女主角凱莉，喜出望外的伊凡主動與凱莉相認，凱莉卻倉皇逃開；數日後，伊凡接到了凱莉的死訊，帶著錯愕與遺憾，伊凡翻閱過去的日記緬懷自己與凱莉相遇的片段，卻意外發現自己居然穿越時空回到了當時……

電影真正的開幕是從被關在精神病院的伊凡，躲在醫生的辦公桌底下匆匆地寫下這段話開始：

『If anyone find this, it means that my plan didn’t work, and I’m already dead. but if I can some how go back, to beginning of all of this, I might be able to save her...』

（如果有任何人發現這張紙條，代表我的計畫失敗、我也死了。但是，如果我成功回去，回到這一切的起初，或許我可以拯救她……）

這個『她』指的就是凱莉。接下來的劇情中，伊凡不斷回到他生命中的某幾個關鍵片段，嘗試拯救凱莉的人生。可惜，不管他再怎麼努力，事情總會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某一次，他失手打死了凱莉的弟弟湯米；再一次，他讓至交蘭尼成了一輩子的失心瘋；甚至，他居然不小心炸死了凱莉；或是讓自己雙手雙腳被炸斷，眼睜睜看著凱莉成了別人的女友，而媽媽成了肺癌末期病患……這一次次回到過去的旅程當中，伊凡也逐漸發覺他的間歇失億其實不是什麼病症，而是他擁有時間旅行能力的關鍵，這個能力可能遺傳自長期在精神病院療養的父親……

片名「蝴蝶效應」是源自非線性物理學中的渾沌理論，用來解釋許多自然現象即使可以化為單純的數學公式，但是其行徑卻無法加以預測──

『曼哈頓中央公園的一隻蝴蝶輕輕拍動了翅膀，最終造成了籠罩東京市區的一場暴風雨。』

這個理論闡述在一個動態循環系統中，即使只是初始條件的微小變動，也會給整個系統帶來長期而巨大的連鎖影響。這套理論廣泛運用在氣象預測、金融市場、醫療技術、社會政治、以及人工智慧等各個領域。負責編導的布瑞斯和古魯柏，似乎對這類型的科學理論很著迷，他們合作的作品除了《蝴蝶效應》，還有《絕命終結站》（Final Destination）系列的第二部及第四部，以及影集《神秘男孩》（Kyle XY），都是以這套科普議題作為主線的基底。

《蝴蝶效應》的製作成本不高，只有一千三百萬美元，北美票房接近五千八百萬美元，全球收入合計九千六百萬美元，投資報酬率還不差。就普遍性的影評回響來看，IMDb的評分有7.6分，雖然爛蕃茄的專業影評只給了33%的新鮮度，一般觀眾的滿意度卻有81%，豆瓣評分則是8.8分。新線大概食髓知味，在2006年和2009年分別推出了第二部和第三部續作，但是劇情和角色完全不相關，主創團隊及演員班底也各自不同，只是沿用了同一個題材概念。很不幸的，還真的如同渾沌理論一般，即使初始條件只有微小變化，結果卻大不相同，二和三的票房及影評都奇慘無比。

男主角庫奇雖然在這部片之前已經相當有知名度，從一線男模轉型，主持過電視脫口秀，拍過幾部賣座B級喜劇，但是從來沒接過嚴肅的劇情片，所以算是一次全新的嘗試。他在片中發揮的演技獲得很大的迴響，說好的當然不少，但是覺得他不稱職的聲音也不在少數。庫奇本人的演藝生涯及私生活也很有話題，青少年期有過自殺紀錄和竊盜前科，在牧場、屠宰場、加油站、清潔公司打過工，甚至當過牛郎俱樂部的舞者；大學從生物系、化工系、最後轉到電機系畢業。大概就是因為他的人生經歷跟劇中主角伊凡有得比，才能詮釋的這麼有韻味吧？

女主角史瑪特入行很早，中學時就成為雜誌模特兒，不過一路以來也沒有特別的代表作，大家就記得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這樣。《蝴蝶效應》應該是她第一部扛女主角的電影，也是她第一次讓觀眾看見她除了漂亮以外演技也不差。這之後的星途雖然沒有大起，幸好也沒有大落，但就是沒接到可以大紅大紫的角色。

《蝴蝶效應》的結局帶著點哀愁詩意──經歷過各種嘗試卻全部失敗的伊凡，最後終於領悟到：有時候選擇放手才是真正的成全。於是他回到了和凱莉初見面的那一天，故意惡狠狠的兇了凱莉一頓；凱莉後來隨著母親搬離小鎮，從此他們不再有任何交集。直到多年之後，在社會上歷經滄桑的伊凡幾乎快要忘記那個心中的小女孩，卻在一個風和日麗、人潮熙攘的街頭，看見迎面而來、意氣風發的凱莉，兩人即將錯身，伊凡所有的記憶全部湧上心頭，凱莉卻毫無印象的逕自走過……故事就在這裡落幕。

這個上映版結局賺到了不少觀眾在惋惜之餘的喝采，認為這是兩人最好的結局。其實布瑞斯和古魯柏起初在第一稿劇本安排的結局根本截然不同，被電影公司退了好幾次稿之後才修改成這個路線，但是定稿劇本和戲院上映版本的結尾位置仍然有出入；這些隱藏版的結局，後來都收錄到DVD特典當中，一共有三個版本。

第一個是被公司退掉、通稱「導演剪輯版」結局：伊凡藉著媽媽保存的錄影帶，回到自己即將出生的前一刻，用力掐住臍帶讓自己胎死腹中，不再造成所有人的麻煩。這一版驚悚到不行，也嚇壞了公司高層。定稿劇本雖然聽話改了，兩個導演最後還是私心硬拍了這個版本，就是等著將來發行DVD的時候可以補回去。這個補完結局讓一部分硬核影迷相當激賞，不過也還好當初沒用這一版，不然映後口碑大概率會使女性觀眾應該會流失不少。

第二、第三個結局都是延伸自上映版本，其實就是定稿劇本的真正結局，一個是「伊凡回頭版」：錯身之後的伊凡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轉身上前叫住了凱莉。另一個是「凱莉回頭版」：強忍轉身衝動的伊凡，突然被輕拍肩膀，回頭就見到笑臉盈盈的凱莉。這兩個版本都會接到下一幕的最終結局──兩人在街頭笑談敘舊，鏡頭拉開飄遠，一隻蝴蝶翩然飛過，既和片名相合，也象徵事情可能還沒完。兩個回頭版不管選哪一個，都會相當程度衝擊到前面伊凡的那個放手選擇──也就是B面故事的核心，所以雖然都拍了，但後來都沒用上。

在推薦《今天暫時停止》時，曾提到我個人很喜歡破壞時間軸的設定。《今天暫時停止》是在同一天裡無限循環，主角無法選擇，也不明白原因；《蝴蝶效應》的主角雖然能選擇要回去的片段，但同樣不明白原因。我覺得每個人應該或多或少都有過這樣的經驗：如果那時候我有或沒有怎樣怎樣做的話，我現在會不會有不一樣的人生？簡單說就是個「後悔藥」的設定，知道哪裡做錯了，就回到那時重來一次。可是就算可以重來，就一定會做對嗎？有沒有一個可能其實不管你怎麼做都會是錯的？

這還會衍生出非線性物理學當中另一個理論：「多重／平行宇宙」。也就是說每個人的每個選擇（其實包還自然界產生的每個變數）都會生出一個新的時間線上的新宇宙，在每個宇宙中都有一個因為做了不同選擇而後悔的你。所以，既然不管怎麼做都會後悔，那麼不如堅定你的選擇，好好的活在這個宇宙裡。不過相反的，也有一種理論是單一宇宙：你所做的每個選擇造成的變化，全部會歸回到同一條時間線上。所以不論你怎麼選怎麼做，人生總還是在原本這一個時間線裡。再往下說就會牽扯出線性／非線性時間理論，那又是不同類型的題材，之後有機會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