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短篇】《道頓崛旁的深夜壽司店》5｜店裡最美麗的女人

文：Arasayrou Green

《看美女顧眼睛嘛！》

對，我曾經被店長這樣教訓，但我就是沒辦法不去觀察客人的女伴，遇到比較順眼的客人除了基本的服務之外，會特別多看一眼酒杯是否空掉立刻上前補，若對方是外國遊客會搭上幾句今天去了哪玩，這樣算好色嗎？

「算，」我同事在旁冷笑後補了一句「......但我也會這樣」

宗右衛門町是個繁華地段，街上充滿了酒店，是一個日落之後才開始熱鬧的地方。因此壽司店裡，三不五時也會看見媽媽桑帶著客人來店裡約會，年末的時候其實也看過了不少整批被叫來頂樓包廂陪酒的小姐(一開始以為是客人，結果對方主動報上名，還說今天請多多指教才知道原來我們算是互利共生的同行)。短短的年末打工，真的是看遍了環肥燕瘦的啦、濃妝豔抹的啦、小清新小惡魔啦，對於日本人今年受異性歡迎的妝髮造型，打工沒幾週下來其實也大致瀏覽過了一遍。所以到後來也慢慢習慣客人的類型，也大概可以立刻分辨兩人的關係，招待上也會變得俐落一些。

聽起來好像習慣了美人的存在，進而讓自己的對應俐落升級，不再容易分心，
但是，店裡面總有一種「女客人」的出現時，還是每每美到讓我不小心看得出神。

在日本，「單獨共進晚餐」這件事情是件非常私密的事。當一個日本人願意和你共進晚餐，那代表你們彼此互有相當程度的信任和好感，而這頓飯可能是一段友誼的開始、一場約會的第一站，又或是一段關係的序幕。

「共進晚餐」就是一起透過「用餐」這種事，分享共同的「味覺體驗」，然後分享彼此意見，邊喝邊慢慢放下心防，慢慢地了解對方。這種約會方式非常適合平時嚴肅的日本人，再嚴肅的日本人在有酒喝的晚餐都會展現白天看不見的放鬆樣子。因此在日本如果要和異性約會，大家很常從「一起吃個晚飯好嗎？」開始約起。

回到情侶或夫妻。

當熟識的兩人放心地牽著手走進店裡，那種因期待所散發出來的些微緊張氛圍，是再美麗的媽媽桑或女公關也無法匹敵的。對，那是愛，不是逢場作戲。而在這種期待的氣氛下，一開始女性通常都會些許的拘謹。所以，每每遇到情侶或夫妻的時候，都會覺得很可愛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笑。

入座後，「我跟你說這間店冷盤的芥末章魚好吃」「你試試看金槍魚握壽司！」「這個季節的河豚火鍋滿好吃的唷～」通常男人會主導點餐和介紹，女人則是幫忙看看飲料或是分裝盛菜。酒過三巡後，原本正座面對彼此的兩個人距離就會開始拉近，你就可以看到他們可愛的互動，聽到好笑的事情就笑倒近懷裡的啦，很放心地開始玩著頭髮聽著對方講故事的啦。不管是哪種，和自己最愛的人一起用餐時的放心，不管是誰看起來都閃閃動人，也會被一股特別的粉紅結界罩住。

所以，店裡最美麗的美人是誰？到那時我才真正的體會明白。遇到這群幸福的人們時他們所散發出的光芒，就常讓我躲在飲料櫃旁看出神。他們如從天而降蒞臨店裡，然後挽著彼此的手臂幸福地結帳離開。通常遇到這種客人，我們就會安靜上菜，客人叫你時再適時補酒就好，剩下的就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啦。

這句話真的是一點都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