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便當公民的討論課] 水應該往哪裡去？

2021/07/17閱讀時間約 13 分鐘

這篇要探討的是在現代生活中，水資源應該怎麼被使用。我用幾個故事來列舉現代生活已經無法簡單的思考水資源運用的問題。因為這整篇太長了，所以如果有願意看完並且好好討論的人，我真的真的會非常開心。

【一】

不論以前還是現在，人們很習慣將自家多的拿去交換別家多的。所以嘩嘩拿自己家裡今年吃不完的米，去交換了拉拉家裡吃不完的蔬菜。但是米跟蔬菜要長到可以吃的時間差太多了，蔬菜長得很快很快，米卻長得很慢。嘩嘩的米一年才收成兩次，而拉拉的蔬菜每個月都可以收成一次。所以他們決定好每一年，嘩嘩用100袋米去跟拉拉換200袋蔬菜。

嘩嘩跟拉拉並不是每一次交換的時候手上都有貨物。他們想了一個辦法，拉拉一個月拿12袋蔬菜給嘩嘩，而嘩嘩每半年拿50袋米給拉拉。因為拉拉要等半年，太久了。嘩嘩跟拉拉都怕彼此會忘掉還有多少沒交換，所以嘩嘩給拉拉1個貝殼，讓拉拉記得「有1枚貝殼就是要給8袋米」。他們就這樣用貝殼來記得要交換什麼、交換多少米跟蔬菜。米米他不種東西，他把鉨變成菜刀。他也拿菜刀換米跟蔬菜，一把可以換到8個貝殼，也就是64袋米，或是128袋蔬菜。菜刀不能吃，可是可以讓生活方便很多，所以人們很願意把米或是蔬菜換成貝殼，再用貝殼換成菜刀。

菜刀的原料是鉨，鉨是鉨礦經過高溫敲打出來的。鉨礦在山裡，要很用力很用力挖，挖得很深很深，把山挖出一個洞才能找到。所以米米進到山裡面去採礦後，決定把他的菜刀工廠設在山裡。這樣他挖出鉨礦以後就可以直接在山裡做成菜刀，再運送到山下去換貝殼。所以米米在山裡面找了兩個地方，一個是有鉨礦的地方，他在那裡挖鉨礦。一個是打菜刀的地方，他在那裡先把挖出來的鉨礦洗過，再用高溫打成菜刀，再用水降溫。等到菜刀做好了，米米再把它放進倉庫，然後運送下山去賣。

菜刀太好用了，受到大家的歡迎。米米是一個非常喜歡研發新產品的人，所以他又研發了「好狂超利切菜刀」、「風速連斬切菜刀」。這些切菜刀都比單純的切菜刀更厲害，有的可以記憶上一位主人的掌紋，有的可以根據主人的喜好把菜切成最合適的大小。最後米米研發出了兼具定位、遠端遙控、自動清洗、辨認主人等等功能的「旋風追擊天展雷神狂風刀」。旋風追擊天展雷神狂風刀非常厲害，所以它的製作過程也很麻煩。米米現在不只是挖鉨礦煉鉨做菜刀，他還要跟別人合作紀錄辨認解鎖系統等等等等技術。這麼複雜的技術，一間菜刀工廠不夠了，所以米米就跟其他人，弄了很大很大一個園區。

【二】

烏烏提供米米紀錄辨認的技術，呵呵提供米米解鎖的技術，每個人分別提供自己的技術跟東西，一起創造出舉世無敵的「旋風追擊天展雷神狂風刀」。而他們的園區，經過很多很多考慮之後，他們決定要設在米米做菜刀的那座山。也就是一座山裡面，包含了米米的挖礦場、菜刀工廠、還有烏烏呵呵的技術工廠。整座山變成了他們的園區。

這座山的名字從此變成了「菜刀山」，大家再也不記得這座山本來的名字了。大家記得菜刀山會出產很厲害的菜刀，而菜刀可以讓人擁有很多貝殼，那些貝殼就可以拿來交換米跟蔬菜或是菜刀。甚至這些刀還可以去跟別的國家交換叮咚，一種跟貝殼一樣用法的東西。園區很大，也需要很多人一起工作才有辦法做出很多「旋風追擊天展雷神狂風刀」。而工作有貝殼，貝殼固定每個月給一次，每次給的貝殼都可以換好幾袋米跟蔬菜，所以越來越多人進去菜刀山園區工作。甚至連嘩嘩跟拉拉的小孩也說他們要去菜刀山園區工作。

但是菜刀山本來是有其他人的。例如丘丘，他在菜刀山上種水果。例如奇奇，他在菜刀山上打獵抓魚。而嘩嘩跟拉拉本來都是在菜刀山腳下的平原種米跟蔬菜的。現在菜刀山變成菜刀山園區了，他們怎麼辦呢？米米跟他們商量，請他們換地方。於是丘丘去別地方種水果，奇奇去別地方打獵抓魚。嘩嘩跟拉拉則是一樣，還在山腳下種米跟蔬菜，只是種地面積比之前小，也就是種出來的米跟蔬菜沒有之前這麼多了。大家本來有點擔心，怕會吃不飽。但是因為「旋風追擊天展雷神狂風刀」不只是可以換到叮咚，也可以換到別的國家的麥子跟玉米，所以大家決定用菜刀去換麥子跟玉米，這樣大家就吃得飽了。

【三】

有一天，當奇奇再回去菜刀山，他發現魚變少了，其他動物也變少了。他很驚訝，他把菜刀山都逛過一遍，他發現越是靠近園區動物越少。他去小溪裡面找魚，卻發現水裡面有很多很多死掉的魚。他把這個發現帶回去跟丘丘還有嘩嘩拉拉說，問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跟以前不一樣的事。

丘丘說：「我以前種在菜刀山的果樹好像都長不出以前那樣的水果了。」
嘩嘩說：「有時候流進田裡的水顏色會跟以前不一樣。」
拉拉說：「菜沒有那麼好種了。」大家都覺得跟以前好像不一樣了，但是大家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有一天，有個小孩子死掉了。

有個小孩子死掉了。他死掉之前，一直叫說好痛好痛，他全身都很痛。這個小孩子痛到全身扭曲，他叫痛的樣子就好像有很多張嘴巴正在吃他的身體一樣。明明只有老人才會駝背的，但是這個小孩卻像老人一樣駝背了。這個小孩子因為很痛，他一直哭。他沒辦法吃飯，沒辦法喝水，沒辦法站，沒辦法睡覺。一跌倒骨頭就斷掉。醫生一直檢查不出來他為什麼痛。他們懷疑是從來沒有被人類發現的病菌，或是被人類製造出來的超級病毒。但是怎麼用防治病菌的方式去治療都沒用，而越來越多人跟小孩一樣，很痛很痛，有的人痛到死掉，有的人因為太痛了，受不了這麼痛自殺了。

那麼，要搬家嗎？有些人真的就搬走了，而有些人走不了。走不了又很害怕這個奇怪的病，他們開始想是不是菜刀山被詛咒了，他們開始祭拜神靈。雖然這樣，但是人還是一個一個痛苦地死去或是搬走。搬走的那些人，有人活下來了。雖然不健康，但是他們活下來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慢慢在到處流傳菜刀山是被詛咒的山，菜刀山是痛痛山，菜刀山是痛死人山。

【四】

多年後有一天，當初那個菜刀山醫生的小孩夸夸他悄悄回到菜刀山。他知道當初沒辦法醫好小孩子跟菜刀山居民的是菜刀山醫生永遠的遺憾。所以他決定也成為一個醫生，繼續調查菜刀山為什麼會出現痛死人的病。他採訪很多很多人，然後整理資料。他發現了，原來在小孩子痛死以前，菜刀山就有一點奇怪了。果樹長不出水果、水的顏色不一樣了、菜種不起來。然後才出現小孩子痛死這件事。夸夸走到溪邊去看，發現不只是魚死掉了，水也變成了另一種顏色。他進去嘩嘩拉拉本來的田地去看，水也都是這種顏色。他裝了一瓶溪水回去，他想知道是不是溪水裡面有什麼。

夸夸把溪水送去檢驗，發現水裡面沒有新的病菌，但是多了很多重金屬。就是這些重金屬讓溪水變色的。他想了想，去找菜刀山醫生以前的看診紀錄，找到一些還活著的人，重新幫他們看診一次。他很仔細地問這些人是什麼時候開始痛的、痛多久、痛的情況怎麼樣、離開菜刀山以後有沒有繼續痛？並且對這些人進行健康檢查，抽了他們的血回去檢驗。夸夸發現這些病患，都是在菜刀山園區成立好幾年以後開始出現病症的。每個人痛的情況都差不多，離開菜刀山的人，雖然活下來了，但還是會全身痛。夸夸也發現血液檢驗結果顯示，他們體內重金屬的含量很高，而且剛好跟溪水裡面的重金屬是同一種。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溪水以及這些人的血液裡面充滿這種重金屬呢？這種重金屬就是造成痛死人病的原因嗎？

夸夸認真研究，他讀了很多相關書籍，也用動物做實驗。他發現這種重金屬沒有辦法被人體代謝掉，會累積在內臟中，當累積到一定濃度，就會變成痛死人病。夸夸想要找到治療的方法，卻發現這是無法治癒的疾病。他只能給藥麻醉病人的感覺，讓病人不會那麼痛，但是病人的身體完全無法恢復健康。有些人甚至只是用力揮了一下手，他的骨頭就斷掉了。夸夸很難過。他已經知道這些病人都是在菜刀山園區成立好幾年以後開始出現病症的，所以他進一步去問：「溪水是什麼時候開始變色的？」

嘩嘩拉拉告訴他，是差不多在「旋風追擊天展雷神狂風刀」出現之前，有時候溪水就有顏色了。奇奇告訴他當初在菜刀山發現魚死掉的事情。

夸夸認為「溪水裡有重金屬」、「溪水的顏色改變」、「死掉的魚」、「人的血液裡有重金屬」、「菜刀山的人得到痛死人病」應該有關聯。他開始調查菜刀山上的溪流。他沿著溪流走，發現有一條溪會流進再流出菜刀山園區。這條溪的上游旁邊是米米的挖礦場，米米在這裡挖鉨礦。再來是烏烏呵呵，他們的技術也需要用到鉨礦。夸夸問了曾經在菜刀山園區工作的人，問他們是怎麼工作的。

嘩嘩拉拉的小孩告訴他：「我們的礦場挖得很深很深，在山裡面就是一個很大很大，像迷宮一樣的洞。我們旁邊有溪流，我們把溪水引進來幫我們洗礦。洗完礦以後的水，我們就直接倒進溪裡面，讓水帶走。」
夸夸：「那洗礦是什麼呢？」
嘩嘩拉拉的小孩：「洗礦就是我們在水裡面加一種藥劑，這種藥劑會讓水變成紫色，我們都叫它紫水。再把挖出來的礦石放進紫水裡面，搖晃震動淘洗三天，鉨礦就會出來了。」
夸夸：「你知道那藥劑是什麼嗎？」
嘩嘩拉拉的小孩也不知道藥劑到底是什麼。
夸夸：「那你們曾經碰到紫水嗎？」
嘩嘩拉拉的小孩：「有不小心碰到，那很燒喔！碰到會像燒起來一樣喔。」
夸夸：「所以你們知道那是人不能碰的嗎？是米米、烏烏、呵呵跟你們說不能碰嗎？」
嘩嘩拉拉的小孩：「他們有說要小心那個水。不過碰了不會死掉啦，而且加多一點水進去給他稀釋，那水就安全啦。」
夸夸：「你們覺得那個水很危險嗎？」
嘩嘩拉拉的小孩：「沒有啦，很濃的時候會危險，稀釋掉就還好。」
夸夸：「那你們覺得那個水可以喝嗎？」
嘩嘩拉拉的小孩：「誰會去喝？碰到就燒起來一樣了，誰敢去喝？」

夸夸請他們幫忙帶一點紫水出來讓他檢驗。

【五】

夸夸看著檢驗結果，把下面幾點告訴的人們：

痛死人病沒辦法醫好。
菜刀山居民在菜刀山園區運作後幾年得到了痛死人病。
流進田裡的溪水沒有新的病菌但是有重金屬。
菜刀山園區用紫水洗出鉨礦再排放回河川裡。
紫水裡面含有重金屬，溪水就是因為這些重金屬變色的。
紫水裡的重金屬跟流進田裡面的水一樣、跟人體裡面的一樣。
大家不只吃了混了紫水的溪水灌溉的米跟蔬菜水果，也喝混了紫水的溪水，有的人會抓溪裡面的魚去吃。而大家每天都用溪水洗臉洗澡洗衣服。

夸夸再把動物實驗結果告訴大家：

重金屬沒辦法排出，會在身體裡面累積，久了之後就會變成痛死人病。

大家知道以後都炸開了！原來能做出舉世無敵「旋風追擊天展雷神狂風刀」的菜刀山園區，竟然是痛死人病的原因嗎？大家把這件事說出去，也去找了米米烏烏跟呵呵。米米烏烏呵呵一開始不相信這件事，這種事的舉證在審判上是非常難的，他們主張「沒有直接相關的絕對證據」。大家非常非常難過，也非常非常生氣。因為痛死人病帶來的痛苦太大了。大家想了想，不願意放棄，所以還是繼續找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就是混著紫水的溪水讓這麼多人得到痛死人病的。

【六】

又經過好幾年，終於有一些醫學報告顯示重金屬會導致人體機能失常。也終於有機器可以分析紫水的成分，加上地方學者提出菜刀山園區如何改變周遭環境。終於，審判判定是菜刀山園區排放紫水造成重金屬汙染，判定菜刀山園區應該要負責。但是嘩嘩拉拉卻都已經死掉了，他們的身體沒有這麼多時間可以等待判決結果。

在這之後，因為層出不窮的案件，他們也終於認定了重金屬是造成環境污染的公害。他們規定了廢水排放標準、制定了公害防治法。所以米米烏烏呵呵的菜刀山園區增添了廢水處理設備。先貯存廢水，再處理。而這些廢水就不流進原先的溪流中了。

廢水不排放了，大家都安全了。雖然要花很多年溪水才能回復到原來的乾凈狀態。但是至少不再那麼危險了。所以慢慢地又有人回到菜刀山了。而為了民眾需要乾淨水源生活的要求，米米烏烏呵呵也負起責任，出錢在乾淨的溪流上游建設水壩跟淨水廠，拉管線到住戶家中。菜刀山園區的用水量大，所以他們建設了分流設備，一樣會引溪水來用，然後也開挖地下水。剩下的溪水，就讓他流向下游的水圳。

菜刀山的居民們現在生活都用自來水了，耕種就用地下水或是水圳的水。因為畢竟發生過痛死人病這麼危險的事，所以他們就不能用米蔬菜水果跟魚交換貝殼了，他們變成一個越來越少人耕作、大家都去菜刀山園區工作的地方。因為用貝殼還是可以交換其他地方的食物，大家都不會餓死。而且跟以前比起來，現在不會生病就好。所以大家的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下去。

【七】

而有一年，好長好長時間都不下雨。溪水變得好少。溪水在上游就分成三個部分，一個是進到水壩變成自來水，一個是給菜刀山園區用，一個是流進水圳裡。溪水好少，所以水圳沒水了。他們只好停止耕作。他們完全不耕作，田是枯的。不過反正也是能買到其他地方的食物，雖然有可能變貴，但是也不會貴到餓死，所以還好。

菜刀山停止耕作一段時間後，還是不下雨。連地下水也變少了。地下水也是下雨或是河川湖泊滲透到泥土深處，在地底下慢慢形成含水層的。水田，就很像是一個沼澤，在田裏面的水會慢慢滲透，增加地下水的存量。不下雨，不只是河川乾枯，地下水也沒有水源了。而原本裝滿水的田乾枯了，也讓地下水的水源跟著減少了。

田停了，不會餓肚子就還好。但是停掉菜刀山園區就變成大家都沒工作了，那大家在沒有貝殼的狀態下，連食物都不能買了，會餓死啊。但是要停掉自來水嗎？不行啊，人活著就是要用水。而且大家生活用水其實也沒有菜刀山園區的用水量這麼大。那應該怎麼辦呢？

至此，討論問題就是：

你認為水資源怎麼分配會讓菜刀山居民達到一個理想生活狀態？而這隱含了區域土地規劃的問題，所以可以思考的範圍非常廣泛。歡迎對以上故事中在意的各點提出討論。

主題討論不設對錯，請遵守討論規則來發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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