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的隱喻》(ILLNESS AS METAPHOR AND AIDS AND ITS METAPHORS)
作者: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
出版:麥田出版,2012
關於疾病論述,桑塔格分別於1977-1978,以及1988-1989年出版的《疾病的隱喻》、《愛滋及其隱喻》,是最為人知的經典著作。前者分別對照結核病以及癌症,後者主要針對愛滋病,三者在文學藝術中呈現的意象、醫學領域裡的診斷與治療方法在語言上的呈現,社會文化或醫界,如何從心理層面去詮釋生理疾病,以及病毒、病徵在政治、社會、道德準則、經濟、軍事以及戰爭語言上的使用,以及反向的,治療歷程如何使用軍事及戰爭譬喻……等等,由此建構對於病的種種想像。
這些環繞著疾病展開的敘述,不僅呈現當時社會對於疾病的看法,也往往迫使患者為了避免歧視、被污名化而隱身。桑塔格認為,因為醫學科技的進展,某些疾病的迷思或歧視得以逐漸消除。然而,這些鋪天蓋地的比喻,造成對疾病的歧視及污名化,往往會使得人們看不見疾病的真實面貌,有礙於正確地對待、治療疾病。因而,必須透過書寫、辯證,使得這些隱喻得以暴露出來,並且加以化解、剝除:「我的書的目的是平息想像,而非挑激想像。不是授與意義(這是文學努力的傳統目的),而是剝奪意義。」(《疾病的隱喻》,頁116)。好讓疾病得以脫離隱喻、被附加的意義,進而被正面的看待。
《我的涼山兄弟:毒品、愛滋與流動青年》
作者:劉紹華
出版:群學,2013
全球愛滋病防治工作裡,中國是特別被關注的一塊。截至2007年底,聯合國發布的中國愛滋病感染者與病患的總數累計有七十萬人,感染人數每年以30%的速度增加,2002-2003年甚至成長了122%(頁316)。感染者中,農村居民達八成,並且,集中在少數民族的比例非常高。中國少數民族佔總人口數2%,但卻佔愛滋感染病例的36%。這些數據,可以說是理解此書何以重要的基礎。意即,倘若只透過數字,加上國家所欲宣導的方向,那麼只會污名化中國的愛滋病問題為「一小群從事違法、不健康、不安全行為的少數民族」所致。
根據長期投入愛滋病協助的工作者透露,中國愛滋病患者,絕大部分是因為採血、輸血,以及未經消毒的醫療途徑所感染──這與官方的說法不同。在這本書裡,劉紹華透過對四川涼山利姆鄉,諾蘇族人的研究,恰好帶領讀者到一個愛滋病「尚未被隱喻污染之地」(桑塔格說法),窺見愛滋病是如何進入這偏遠難至的山區,以及污名是如何進駐到此。而這份歷經十年,長達二十個月的田野調查中,讀者亦得以看見,地方如何因為全球化現代性的影響而呈現的雙重面貌:「對某些人而言是允諾了時代解放,對其他人來說卻製造出新型態的邊緣化。」(頁318)諾蘇青年,正是因此而有了多元的生計選擇,卻而同時,原先邊緣化的社群,也覆罩在更沉重的陰影之下。
《魔山》(DER ZAUBERBERG)
作者:湯瑪斯.曼(THOMAS MANN)
出版:桂冠,1994
這部費時12年的巨幅作品,構想源自於1912年湯瑪斯.曼陪同妻子在阿爾卑斯山的達沃斯肺結核療養院的親身經歷。原本初擬的中篇小說,因為一戰之故停擺,並且使得他重新檢視歐洲精神生活、文化思考,於1924年發表時,已經演變成一部厚達七百多頁的長篇小說。小說從一開頭到結尾,幾乎把場景都鎖定在山上的療養院裡,結核病在此不僅是一種疾病,也是重構他們的生活、人生觀,以及人際關係網絡的核心。
主角漢斯.卡斯托普(HANS CASTORP)出身於富有但已趨沒落的舊資產階級,剛從大學畢業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後,前往探視住在療養院的表兄弟約阿希姆(JOACHIM)。原本只打算待三週,卻被當地醫生診斷出他得了肺結核,一待就是七年。在那裡,他遇到各式各樣來自不同地區、不同階層、不同國家的人,他們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宗教信仰、意識形態以及政治態度。這些人除了多半都屬有產階級外,唯一的共通點就是他們的病──以及,因為身處高山療養院中,所發展出來的一套特有的時間觀與生活方式。原本抱持著「只待三週」想法的漢斯,竟也慢慢融入,成為「他們」的一員。外在的世界疾馳變動,然而,這些因病而避居「魔山」的人們,是對現實的逃避,抑或一種消極的反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