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學校財務管理還教CAPM嗎?
風險到底是什麼呢?
運動員的風險
如果你不會半句日文,會放下一切跑去日本接受訓練嗎?(連珍羚)
如果你很努力很努力練習,會想到下一秒被槓鈴壓傷,導致右大腿肌肉70%斷裂嗎?(郭婞淳)
如果你22 歲就拿下世界冠軍,會想到接下來面對10年的低潮期嗎?(莊智淵)
如果你看到兒子的潛力,你願意投注所有時間、金錢,動用各種關係,一個人帶兒子在異地四處請託他人給予練球機會嗎?(莊智淵媽媽)
追奧運,也挖出藏在我書櫃的一本好書,《美好人生的風險智慧》(Risk Wise – nine everyday adventure),哲學地談風險,Everyday Adventure 日常冒險,英文書名還是比較有意思。九個故事,探索那些日日皆與風險共處的人如何生活,不是那些跳下尼加拉瓜大瀑布的人、太空探索家或毫無上限的創業家,這些看起來就是衝動魯莽的例子,而是在世界真實生活的人:住在維蘇威火山坡上的家族,面對職涯中生理與心理都充滿不確定性的芭蕾舞者,在建築物坍塌的第一時間就趕赴現場的鑑識工程師。
作者引言的標題「我們還有做些什麼的勇氣嗎?」文中說:「身在現代世界的我們,不知為何,感受到自己擁有風險、對風險的體驗格外強烈。」是因為我們剛經歷過工業時代追求標準化、安全、掌控力,所以才對新時代的「風險」感覺格外強烈嗎?我無意去比較不同時代的人們怎麼感覺及對抗「風險」,我不是魚安知魚的感覺呢?中世紀有黑死病,是人類的風險,弔詭的是,自認科技進步的我們不也面臨全球COVID-19的危機嗎?未來的世代是不是未知性越來越高好像也不是重點,確信的是,「我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風險到底是什麼呢?在學校時,風險是beta值,是一個數字。學校財務管理教的CAPM公式,投資應得到的收益=資金的時間價值+風險溢價。或許書呆子遺毒太深,藏下了高報酬伴隨高風險的種子。在第一次看富爸爸窮爸爸時,完全無法了解如何高報酬而低風險,在富人的世界裡,風險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現在,我慢慢瞭解,風險不只是與性格相關,更與我們相信什麼,重視什麼,還有我們人生想成為什麼樣子有關。
同樣的一件事,對某些人而言是極危險的、高風險的,但對一些人而言卻會去做,為何?人們對風險的愛好最終取決於:他們有多麼熱切的相信某件比自己還要重要的事。
對他們而言,連珍羚、郭婞淳、莊智淵、莊智淵媽媽,可能不是感覺自己英勇吧,他只是愛上了,出於一種直覺,「值得追求」的直覺,經過不斷感受、思考、學習、磨練,從直覺到確信,風險不再是風險,而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
2014冬季帕奧高山滑雪盲人組女子超級大彎道金牌凱莉說:「你會一直一直督促自己,毫不保留。滑雪時,你很可能隨時失控,因為你只要稍微鬆懈、控制不當,你就輸定了。」凱利是與生俱來的眼球皮膚白化症,她看的見,用她的話說,就是「看的不是很清楚。」「看起來太亮了,無法辨認得出來。」基本上就是只能分辨出一個個色塊。而這在滑雪坡上,意味著她帶著一位「視覺引導師」,另一位滑雪手一同滑雪。引導師身穿亮橙色的圍裙,在前方滑著雪,接著凱莉就以每小時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跟隨橙色的斑點滑下山丘。
我們以為的風險是:腦震盪、韌帶斷裂、背脊破碎
2009年她辭去公務員的職位,聘請了一位全職的視覺引導師
她說:「大家或許認為我太蠢,他們只是不知道你願意投入什麼而已,不是嗎?」
教會她風險與希望的是她罹患眼癌的父親,「我從未看過一個人被醫生告知沒希望了卻仍如此努力,對於他曾經嘗試卻完全失敗,我毫無遺憾。你知道那種傾注一切的感覺嗎?對此我完全不再恐懼,因為我了解到,即便再沒有希望,你還是會投入所擁有的一切,持續下去,因為」她罕見地停頓了一會,「沒錯,不然你還能怎樣呢?」
能夠且確實願意冒險,多點體驗,才是揮灑人生的基礎。
艾倫·狄波頓為這本書的後記,「這是一本屬於我們時代的書」我們把這世界變得如此安全,冒險的肌肉逐漸衰弱,似乎正在遺忘洞悉風險在人類進步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吊詭的是,世界的風險以不同形式出現,一直存在。
如果風險無法避免,什麼能讓我們洞悉風險呢?如何用一種理性又豐富的方式與風險共處呢?
艾倫·狄波頓的答案是:我們終將死去的念頭。
提醒自己,死亡-終極的風險早已寫入生命無可避免,而唯一真正的危險是「遺憾」,一種我們沒有冒夠險的最終感受。
我們活得不夠盡興,也很少盡情冒險
中古世紀,拉丁文稱之為「Memento mori」的骷顱頭,是商人家裡正常會有的擺飾,代表著「記住死亡」,這不是說一切都沒有意義,而是要提醒著自己什麼才是你真實的優先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