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先開始於對醫生的焦慮,在等待的期間,我又看見鳥飛過來,只是這次不同的是我比鳥先離開,我說,我其實很害怕萬一是我先離開你,而不是你先離開我,如果發生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只是點頭。
我說今天我想討論家庭,但我想要先講講我的實習。其實在禮拜三晚上之前我對於實習都是焦慮的,我其實很想放棄社工實習(所以在禮拜天又自殘了),到禮拜一我還在午休時打給自殺防治員說我想放棄實習,我真的很討厭實習,到禮拜二我會談一個個案,是憂鬱症加毒癮,他很健談,所以沒什麼問題,我問他就答,該問的都有問,時間也掌握在四十分鐘之內,一切都很順利,但是我還是不想實習,禮拜二晚上我打給張老師,說我不想實習還大哭了一場,接著還打給1925,到禮拜三晚上,我留下來參加一個戒毒團體,結果有一個學員太崩潰,他是ABC,一直用英文發表跟團體不相干的消極言論,說的都是不想活著,心很痛之類的憂鬱言論,結果督導看他太憂鬱又停不下來就建議我把他帶到旁邊會談,我用英文跟他會談了30分鐘吧,然後他就像是黑洞,不管我丟什麼進去,都是消失在黑洞裡,他不斷的說他爺爺生病,他害朋友出車禍死亡,他的家人拋棄他,不斷地講,即使我說那不是你的責任,那不是你的錯,也無濟於事,他仍然不斷的發表憂鬱的言談,最後在團體結束我不得不離開才停止會談。但我覺得跟他會談之後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就是我的憂鬱好像少了5%,我開始覺得我的社工實習好像有點作用,好像被重視的感覺,被人需要的感覺真的很好,我想這就是作為一個助人工作者最快樂的事吧!我現在也很期待禮拜五到來,禮拜五早上有心理劇我以前沒碰過,很想參加,然後下午有會談,雖然也是憂鬱症個案,不過他比較內向,但反正督導也只給我一人四次會談的機會,應該是還好,你問為什麼是四次,我說因為他們也有在跟其他心理師談,怕我增加個案的負擔,而且禮拜五的個案督導也提醒我不要談太深的東西怕他承受不了,就建立關係就好,所以禮拜五的個案我只打算談四次,但禮拜二的個案我打算延長,在視情況跟督導討論看看,你點點頭,
然後我們稍微提到一點藥物,我說我現在的藥是不是很重,但我不知道我的憂鬱稍微改善是不是因為杜使平吃了四週的緣故,你點點頭問我現在吃幾顆,我說兩顆,你說還有調整的空間,但加上去可能會造成排便不順,我說我沒有便秘的副作用,只有腸躁症,會拉肚子,你說杜使平對腸躁症很有用所以要加成三顆。
我說那來談家庭,其實我很不想談,我嘆了一口氣,我說我剛剛在看臉書,看到有人寫是枝裕和的書評,我問你認識是枝裕和嗎?他是一位日本導演,像是小偷家族就是他的作品,你說你很少看電影(終於找到你的弱點哈哈)我說他擅長用平凡無奇的故事來振奮人心,讓人能夠有力量面對人生,我看到的書評寫著他與一位演員的故事,書評寫著是枝裕和擅長以或憂傷、或淡然、或沈重的氛圍激勵人提起力量,來坦然的面對必死的終局。我說我發現我還沒有這麼坦然的面對死亡,如果問我最放不下的是什麼?我會說是家人,我的父母,因為他們為我付出這麼多,我卻還沒能回報他們、我連自己獨立都有困難了,我不禁抱怨憂鬱症,本來的我時不想當醫生的,當醫生是我媽的夢想,我想要在銀行工作,養自己,自己在外租屋,逃離這個家!
我說我從小是個績優生,不是資優生,從小因為乖,師長給我的評語都是品學兼優,在班上也都當上班長,我在國中時成績好到贏過資優生到全校第一,基測也只錯一題,所以我想著要成為醫生圓媽媽的夢,但上了高中,同學都是pr99都很厲害,五個班裡面有兩個資優班,一個個位數的文組班我高二時物理化學只能考7、80分,沒有到最前面,因而放棄醫生夢,轉一類,準備讀商,誰知道17歲時憂鬱症爆發,一張考卷都寫不完,考了很爛的學測,只好用繁星,也不敢再考指考,因為狀態真的太差了!然後陰錯陽差考上了我最喜歡的數學系,讀到大學數學邏輯之美,那些定義定理證明我真的讀的很開心,因為沒有人的情緒在裡面。但是22歲憂鬱症又爆發,我開始自殺,不得不休學,當時父母才知道我有憂鬱症,然後他們從原本的假日夫妻變成同進同出的來醫院看我,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我是在用我的憂鬱症換回我爸媽的婚姻,我媽也因為發現家人都在台北,而搬上來跟爸爸同住,後來我也搬回家住,變成哥哥回新竹住,然後到現在兩年半,我才終於有爸媽一起的感覺。
我以前只會講我媽怎麼樣,我媽說什麼?但自從跟爸媽同住,相處後我才終於有爸媽的感覺,以前我爸回新竹都只睡覺,沒有跟我們有互動,我媽只參加我哥的家長會,因為我哥比較會惹事生非,會偷跑回家打電動之類的。我則是乖乖牌,老師都會跟媽媽說我很棒,所以媽媽都不參加我的家長會,我到後來也都自己勾不參加交給老師,小三開始我就自己簽聯絡簿,國中開始我就給老師打三個問號,乾脆不寫聯絡簿,反正記得功課寫什麼就好,老師也因為我成績好而沒有管我。總之從小一我爸因為欠債不回家一年之後,我就覺得家庭是破碎的,因為我追求完美,我從小在教會裡長大,看到很多榜樣,父母都是同進同出一起服事神,但我爸會在教會裡談論政治,說我媽教養不好沒教好小孩,他有什麼資格說這些,我媽才是照顧我們的人!
總之我從小一開始灌輸自己負面的價值觀,我沒有愛,我感覺不到愛,人生只有痛苦,沒有快樂,我沒有朋友…,因為我的家庭在我眼中是破碎的,儘管我爸媽後來都跟我說很多人都是爸爸在大陸工作,一年只能見一次,或者很多父母離婚,但他們都很潔身自愛,沒有反叛婚姻。但我覺得就是破碎的有什麼好講?我不能認同我爸媽的婚姻,因此我想要逃離這個家,我從大學就很少回家,即便寒暑假,我也找藉口留在台北。還有我哥只要一回家,我就沒有發話權,我覺得自己的存在可有可無。
你問我我媽的信仰告訴她什麼?我說我媽對我很虧欠,她從一開始不能接受我說她們不愛我,因為從我小時後對於我跟我哥就是差別待遇,對我比較好,對我哥都是吵架不然就是很兇的對待他,但到之後就開始向神悔改認罪,你問我認什麼罪,我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沒有讓我感覺到愛吧。我說我也很有罪惡感可是我覺得我沒有犯罪,你覺得困惑,沒有罪為什麼有罪惡感,你覺得連結很奇怪,你又追問我罪是什麼?我說人天生就有罪性,你說這沒有回答到問題,然後你說邊緣性人格常常把該分開得事攪在一起,造成自己的混亂,你說現在我們是從信仰看存在,你給我一個功課,找出罪在希伯來文裡的定義,sin和crime有什麼不同?我說sin是罪性、是本質,crime是罪行是行為,你說也可以這樣理解,但還是鼓勵我去找原文。
反思:今天都是我在講你在聽,你問我有沒有跟以前的諮商師談過這些,我說有、因為以前都不敢談信仰,只好談家庭,你說為什麼今天想談家庭,我說因為我發現我們很少談家庭,而且剛好跟我媽聊到關於對彼此的愧疚感,所以想講,今天你只有在結尾回應我,其餘時間都在聽,有點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下次好好的問你吧,回家查了sin的希伯來文,發現果然翻譯很深奧,還沒能完全理解,只好慢慢看文獻,下次再跟你討論了。今天你說要從定義去下手,重新檢視自己的思考,該分開的要分開,該在一起的要在一起,這對邊緣性人格是一個很好的整理,好好檢視自己的人生,這也是從存在看人生,所以看來你真的一步步把我引到存在主義的路上,我覺得很有意思,這樣的討論真好!期待下次跟你討論罪的定義,重新檢視自己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