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仁之亂是從應仁元年(1467)到文明九年(1477)持續共11年的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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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共有八章,但在閱讀後發現,其實組成非常簡單:南北朝時代(足利義滿建立室町幕府後,天皇攜帶神器另立政權,史稱南朝)的後續-大亂爆發-結束。而且我認為大亂的主軸並非是將軍家與眾守護們的政治博弈,而是宗教勢力與管領(管領,顧名思義即為替將軍管理領國之人,但在室町末期;管領已成為政權實際的統治者,將軍淪為擺設)。
其實本書幾乎所有章節都有提到一個重大勢力-大和興福寺(前身是藤原氏祖先藤原鐮足於天智天皇八年(669)創建的山階寺,之後在和銅三年(710)在奈良的春日構築佛堂,並按興國家之福之意取名為興福寺
[2])與其手下的眾徒(信徒),反觀東西軍的眾大名(像是西軍大內政弘、山名宗全,東軍赤松政則)幾乎只出現在有關政治爭鬥的章節內。但有趣的是興福寺只出現在第一章內,其手下的眾徒家族們的爭鬥卻是提到很多;像是筒井家、越智家、古市家等等,他們雖然都是興福寺的眾徒,但同時也是國人領主,彼此多有領土糾紛。
我在閱讀完這本書時,突然發想:在西方(此指黑暗時期,因為宗教勢力最盛),宗教雖然也是有重大影響力和眾多資產,但並沒有自己的直屬領地(除了教宗國);但興福寺卻是靠著底下的眾徒家族牢牢的掌握著大和國,和戰國時利用宗教建立國中之國(加賀國)的本願寺家(本願寺家本來只是一般的寺院,但在第十任門主證如遷移至石山(所以又叫石山本願寺,這也是大眾比較熟知的名字),和下任門主顯如迎娶了三條公賴之女後;在交通與名分的優勢上,迅速崛起)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應仁之亂帶來的影響則是-農民地位的提升,因為東西兩軍都拼命的徵兵,隨之帶來就是半濟命令(田租減少一半)的頻繁發佈;農民到最後反過來要求執行半濟(武家並未發佈,農民主動要求),以做為軍事徵用或協助的代價。
還有就是「德政」的出現,德政不同於半濟命令,而是更直接的免除債務、允許取回抵押物或土地,同樣的;農民也會主動要求發佈德政,但更加激烈,又稱為「德政一揆」。而在軍事動員時,也有半濟命令和德政兩個同時發佈的例子;以求軍事動員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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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認為最大的影響,除了農民地位的上升,還有就是守護地位的下滑,因為應仁之亂帶來的重大統治壓力,使得下剋上陸續出現:像是越前守護代朝倉在亂後取代主子斯波家成為越前的新主人、尾張守護代織田家掌握了尾張的話語權。
最後則是幕府的式微,自義政以後,幕府長期處在兩位將軍並立的時期(如應仁之亂的導火線義尚與義視(因為義政本來屬意兒子義尚繼位,而義視做為過渡;但正室日野富子不同意,由此衍生出支持義政的大名與支持正室富子的大名彼此大戰)以及義尚之後的義澄與義材兩位將軍),將軍淪為政治角力的棋子(將軍雖然有稱為奉公眾的親衛隊,但這些奉公眾實際上也是貴族,只要自己的領地遭受侵擾,便無力也無錢保護將軍),苟延殘喘至義昭被放逐,室町幕府才正式宣告結束。
而我認為室町幕府能在應仁後還未崩解的最大原因就是:雖然管領、守護等等已經視幕府為一個無用的空殼,但幕府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依然崇高,也是為何進入戰國時,即使戰國諸大名已經是一地的實際統治者,卻依然要上洛(京都,這裡指的並非是現代的京都,而是幕府所在地) 求得一個官職。
總的來說:我覺得應仁之亂所帶來的下剋上風潮其實是必然的,應仁之亂只是加速了進程,畢竟就算沒有這場大動亂,許多守護的權力也無法及於其領有的所有領國(許多守護甚至領有與根據地相距甚遠的飛地;那被指派為管理的守護代遲早會取而代之。甚至有可能發生:是自己所領,卻不服命令繳租與服兵役,就如同尾張國和越後國;兩國的守護自應仁以後,淪為名義上的統治者,實際在統治的反而是守護代織田家(尾張國)與長尾家(越後國)。
[1] 吳座勇一,《應仁之亂-催生日本戰國時代的大亂》,(台北:遠足文化,2020),2。
[2] 吳座勇一,《應仁之亂-催生日本戰國時代的大亂》,19。
[3] 吳座勇一,《應仁之亂-催生日本戰國時代的大亂》,247-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