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一種狀態,而不是一個答案。
和孩子一起書寫,最為難的不是「寫」做為工具或者技巧地被執現,而是找到讓孩子覺得自己被理解的文字,成為祈使,甘願的臣服於生命對自己的召喚。
「我要在我也同意的敘述裡」藉由書寫去擴張心裡的那份自由,在書寫裡自由,然後帶回到生活。
「你最近過的好嗎?」
我當時沒有特別去問
就想著不用抹去也罷
雖然我認為自己是缺少了誰
但在旁人眼裡並不是
或許這就是我跟誰之間最好的距離
(寫自 神秘菇《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寫什麼之於怎麼寫,往往是一堂課裡的兩面刃,幸運的話,可以一刀就置頂而沒有互相搶救誰的為難。但往往寫作課裡的幸運,都是發生在有了為難以後。
不受限於題材的自由裡,限制自己的是腦袋,比有題目還難寫出的困境是,我想談什麼?和誰談?要談到什麼程度我仍是秘密安全的。想的太多,就不容易出手,因為書寫本身之於自己之誠實,都會在寫完以後,一目瞭然困住過自己的疑惑而感到後悔與心疼。
所以我通常不鼓勵想,而是要孩子們等待。
但等待是什麼呢?又要如何等,才會是等待本身,而不是放棄或逃避。我每次都說不上來,卻在自己身體裡好清楚那份等來的抵達,分毫不差的與所有同意相遇。
為了讓孩子也能真實領略,設計了小遊戲,用抽取式衛生紙的概念,把各種問句類型寫在紙面,再互相堆疊,每寫完一個句子,就抽一張,透過問句形式的導引,除了不容易離題之外,能夠更深層的去發現最初選擇這個書寫議題背後,自己真正想意識到的是什麼。
有的時候,儘管是沒來由的發想,但往往都隱藏著被吸引的議題在其中。然而,這並不是我先前所說的等待,而是一個導引,是發現一條脈絡的前進方式。
在書寫中,內建起隱藏的無痕模式,已經知道意念會到來,就大膽的去放大內在聲音的聲響。有的時候不寫出來是因為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有道理這麼想,有勇氣做自己想的這個決定。然而透過書寫練習,建立起反射迴路,孩子就不會對於自己有一段空白是慌張的,而能接受自己目前的表達有盡,需要時間靜待核心蛻身而出的能以及願意,是書寫當中,也需要練習的,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會遇見要被言說的明白,而那正也是等待本身,所要等待的 — 我所同意的自己,以及他的所言所想。
比起給出已知的容易,我們對於書寫的回應是,留有迷路的餘裕,讓孩子真真正正去遇見他也同意寫下的文字,以及帶來這些文字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