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呢？」實習生隔著螢幕這麼問我，一臉懇切兼懊悔，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地自責著。
「怎麼說呢？」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先請對方說說怎麼一回事會是最好的選擇，此外，對自己的作為－不管是圓是扁－有所覺察就是好事，因此我起頭請實習生多說一些。
「我明明知道…」面對自責的實習生，我也不必太用力，畢竟他自己都曉得目前的狀況，督導過程不在於敲醒他－裝睡的人怎麼也敲不醒－而是反映他的自我覺察、加以肯定，穩固他的狀況後，再和他探討對於獲得認同的需求何以這麼強烈。通常往這個方向前進總能有所收穫，至於能溯到什麼地方，就看這段督導關係的造化；關係越佳，看得越深，雖然會較痛苦，督生的收穫也相對豐富。
督導過不下20位實習生，年齡跨距頗大，資歷各有不同：有大學剛畢業就考上研究所、社會歷練白紙一張的二十世代，也有職場高階經理人退休、幾乎當了阿嬤的五十世代；有那種願意信任我、隨著流動、像是海葵般伸展吸收的督生，也有吶吶寡言、活脫脫是受我曝曬而近似蛤蜊自閉的督生。
「明明知道」這位實習生能覺察自己的狀況、願意表達，表現已經頗佳，基本功算是有了。
「…在法國餐廳做粵菜，受限於火力不夠很辛苦，但是客人反應熱絡…」《今周刊 1308》〈米其林二星主廚坐鎮 五位大廚廚齡破百〉
我沒在餐廳工作過，無從評論火力大小差別處，卻有相似的經驗：某位網友提到他使用電鍋烤麵包的經驗，將原本該使用烤箱的烘焙工作，改為大同電鍋乾烤。出於有為者亦若是的信念，我也依法炮製，想完成電鍋烤麵包初體悟。
烤箱是上下皆有發熱管，可以設定上火下火溫度，藉由上下攻擊，火力強大，烤魚烤肉烤秋香；電鍋唯一的發熱管在底部兼有鍋蓋封頂，保熱效果佳，來鍋老菜脯雞湯正恰當。
簡捷明說：「做廚師要靈活，客人要什麼就能做給他。」《今周刊 1308》〈米其林二星主廚坐鎮 五位大廚廚齡破百〉
儘管電鍋火力比不上烤箱，相同配方的麵團，炊烤出來的口感卻和烘烤的結果大相逕庭，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擔心烘烤的麵包容易上火而選擇蒸烤的包子饅頭，採用電鍋炮製麵包或許也是解方。
「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必再用力提醒你了…」我停頓了一會兒，先接住他的自責、不急著催化，然後再對他說，「倒是，處在這個狀況，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實習生都能覺察自己的狀況了，我當然不要隨著他起舞，而是要再往下探究，請他對自己的感受有更多覺察；畢竟，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而且要開始向諮商理論靠近了。廚師不僅要能辨味，更要知道如何成就這滋味。
話說回來，對於不同背景的實習生，我能提供不同的督導方式與介入程度，然後同樣促進他們覺察嗎？還是，引導那些只想大碗吃魯肉飯、填飽肚子的人離開我這家館子，佛渡有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