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經的三句義與禪門料簡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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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非A」要非掉什麼?

四之一、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那麼,「非A」到底要非掉A 裡面的什麼,才能使凡夫所見的A,成為佛所見的「非A」呢?
易言之,「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要如何見「非相」呢?
以眾生為例,在鳩摩羅什所譯的金剛經中,菩薩要「滅度眾生」,必須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
但對於同一段的翻譯,在玄奘譯的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裡,「若諸菩薩摩訶薩,不應說言有情想轉,如是命者想、士夫想、補特伽羅想、意生想、摩納婆想、作者想、受者想轉,當知亦爾。」必須不轉的想,就多了很多。
在大般若經裡,必須無所引發的所見視野或立場觀點,就更多了。例如:
「時,舍利子便問具壽滿慈子言:諸菩薩眾所修安忍,與聲聞眾所修安忍,有何差別?滿慈子言:諸聲聞眾所修安忍,名為少分行相,所緣非極圓滿;諸菩薩眾所修安忍,名為具分行相,所緣最極圓滿。謂諸菩薩安忍無量,為欲利樂無量有情,披安忍鎧,作是誓言:『我當度脫無量有情,皆令離苦,證涅槃樂。』是故菩薩安忍無量。聲聞安忍,唯為捨棄自身煩惱,非為有情,是故名為少分安忍,非如菩薩摩訶薩眾安忍無量;以諸菩薩不離安忍波羅蜜多,是故名為具分安忍。⋯ 聲聞乘人所有安忍,唯觀眼觸為緣所生諸受,乃至意觸為緣所生諸受,無我、有情、命者、生者、養者、士夫、補特伽羅、意生、儒童、作者、受者、知者、見者之所引發;菩薩乘人所有安忍,亦觀眼觸為緣所生諸受,乃至意觸為緣所生諸受,都無自性,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無增無減、本來寂靜之所引發。是故菩薩所有安忍廣大、微妙、清淨、殊勝,過諸聲聞所有安忍。」(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卷第五百八十九第十三安忍波羅蜜多分)
前段大般若經的經文區分了佛教自身的聲聞緣覺 (小中乘)、和菩薩 (大乘) 的所修所證之不同,也就是說:
聲聞緣覺的所修所證,僅捨棄了自身的煩惱;而菩薩的所修所證,卻在最極圓滿的安忍鎧中,將自己以及其他所有眾生,帶離現象界的苦、置於本體界的樂。
聲聞緣覺只是緊緊抓住「因緣所生,本無自性」的理論,並沒有了其他印度教派的種種我、有情、命者、生者、養者、士夫、補特伽羅、意生、儒童、作者、受者、知者、見者之所引發的錯誤觀點或迷妄見解;而教內的大乘菩薩雖也同意「因緣所生,本無自性」的理解,但那僅僅是就現象界的理解而言,如前所述,就本體界的終極目標而言,菩薩要將自己以及其他所有眾生,帶離現象界的苦、置於本體界的樂,在本體界的安忍鎧中,「常樂我淨」是由無生無滅、無染無淨、無增無減、本來寂靜的第一義空之所引發,是故菩薩所有安忍廣大、微妙、清淨、殊勝,勝過聲聞緣覺所有的安忍。
為了更加理解菩薩「滅度眾生」的真意,讓我們比對金剛經的六個翻譯版本。六譯金剛經於 (第三分) 菩薩在「眾生」中應非掉的錯誤觀點或迷妄見解為:
「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姚秦 鳩摩羅什)
「須菩提!若菩薩起眾生相、人相、壽者相,則不名菩薩。」(元魏 菩提流支)
「須菩提!一切菩薩,無我想、眾生想、壽者想、受者想。」 (陳 真諦)
「不彼,善實!菩薩名說應,若眾生想轉,壽想若、人想若轉。」(隋 笈多)
「善現!若諸菩薩摩訶薩不應說言有情想轉,如是命者想、士夫想、補特伽羅想、意生想、摩納婆想、作者想、受者想轉,當知亦爾。」(唐 玄奘)
「妙生!若菩薩有眾生想者,則不名菩薩。所以者何?由有我想、眾生想、壽者想、更求趣想故。」 (唐 義淨)
比較之後我們可以發現:
只有鳩摩羅什和真諦的譯本裡面有「我相」,其他版本都沒有。
笈多的版本是梵語直譯,印度文法,「若」放在文句的後面。
「相」或「想」是翻譯的不同所致。
妙生、善現、善實都是須菩提的意譯。
除了玄奘的譯本之外,其他譯本大致上圍繞在人相、眾生相、壽者相,而小有差異。
從梵文來看,「我」的梵文是「ātman」,「人」對應的梵文是「pudgala」,「眾生」是「sattva」,「壽者」是「jīva」。
玄奘所譯的「補特加羅」就是「pudgala」的音譯,有譯為「數取趣」,而義淨則譯為「更求趣」,這相當於其他譯家所譯的「人」。
比較的結果,是其他譯家所譯大致相同,而玄奘所譯的版本則多了很多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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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宗法式,由信心銘開始,始有具體之文字描述。其後石頭參同契、洞山五位、臨濟四料簡等,雖以道家語言外貌,或援引「取坎填離」之理論,然本文指出,其文字背後所欲闡示之內容,實是金剛經三句之變體,與「拈花微笑」之意旨無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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