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 請坦率—（29）旅行的自由

24號晚上，我下班去外帶了兩個臭臭鍋去找小清。小清看到我很開心，直接像隻無尾熊的抱著我，我手裡拿著兩大袋食物被卡在小清套房門口動彈不得，等小清抱怨完台北好冷，我不來看她害她很寂寞之後，才鬆手下來讓我進房間。

泰國回來的小清，又跑去墾丁玩了兩個星期，皮膚曬成像有點焦的烤土司顏色。她套房裡的紙箱少了一些，感覺比較不那麼壅塞，我們每次一起吃飯的紙箱仍舊留著，我把晚餐擺放好，坐下來等小清。

小清拿著 ipad 坐下來，打開讓我看她去旅行的照片。我有些心不在焉的翻閱著小清的照片，囫圇吞棗的快速吃著已經冷掉的臭臭鍋。吃飽飯小清問我可不可以帶她去騎車繞繞？我有些猶豫地告訴她外面很冷，而且明天放假，今晚出門應該到處都是人，小清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我，扁著嘴巴說她回來都沒人關心她，她無聊到自己跑去玩不小心又超支，現在只是想騎車出門繞兩圈都沒有人願意幫她。

小清哀怨無比的模樣讓我笑著答應騎車帶她出門繞繞。騎上摩托車、小清由身後抱緊我的腰，兩個人漫無目的的騎過大半個台北市，我跟著無意間看見的貓空路牌往前騎，進到山區小路後，遇見了上山的塞車潮。

我們卡在車陣裡時走時停，等我們擺脫塞車回到山下的道路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我有點抱歉的問小清冷不冷，因為我一路上聽到小清在我身後吸鼻子的聲音，小清用發抖的聲音回我還好，但如果能夠喝個熱飲料會更好。

我們找到間便利超商，我們買了熱咖啡、熱奶茶、關東煮，結帳時小清還拿了個便當來讓店員加熱。雖然天冷很能刺激人的食慾，不過距離吃飽飯也不過兩小時，我吃掉了關東煮裡的一塊蘿蔔、一個黑輪，喝了些熱湯。拿著熱咖啡坐在小清的對面看著她吃掉了整個便當跟剩下的關東煮，她連關東煮的湯都喝的一滴不剩。

我問小清這樣夠嗎？還要不要再吃些什麼？小清握著手裡的熱奶茶，心滿意足的說夠了！

「其實晚餐我有吃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剛剛看到便當時突然很想吃，不是有那種時候，你會突然很嘴饞很想吃某些東西，就好像身體裡有個按鈕被打開，讓你必須要吃某樣東西才行，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小清歪著頭看我。

「我沒有這種情況過，所以並不知道你說的情況。」我仔細思考後回她。

「你不是曾經跟我說過，你會有很需要跟人睡覺的時候嗎？我不會有很需要跟人睡覺的時候，可是我會有必須吃掉某個特定食物的時候。」小清喝著熱奶茶。

「不對吧！你是進到超商看到便當才開始想吃，跟我需要跟人睡覺時的情況不太一樣。」我說。

「怎麼會不一樣？食慾！食慾！有沒有聽說過，食物跟慾望是連結再一起的，所以我們兩個人的情況本質上來說是一樣的。」小清對著我露出笑容。

我知道小清在某些時候對事情會有著很奇妙的堅持，我聳聳肩笑著轉移話題的問她，去泰國只是因為找到便宜的機票嗎？

小清把轉著手裡的奶茶轉了幾圈後，開口說：「我第一次去泰國的頭幾天，都住在曼谷的青年旅館裡，我在那裡遇到一個日本女孩，她問我接下來要去哪裡？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隨口說峇里島，接著問她想去哪裡，她說清邁，我問她清邁是個怎麼樣的城市？為什麼想去？她告訴我、她很喜歡參觀古蹟，特別喜歡寺廟，想去清邁是因為那裡有座14世紀的寺廟她想去看。其實我來泰國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就問日本女孩介不介意我能跟她一起旅行？」

「她居然想了一下才同意，一副有點為難的模樣生怕我會拖累她的模樣，她同意之後，告訴我她的出發時間，搭乘的交通工具，停留的城市，我趕忙去找旅館，訂巴士票，第三天早上我背著行李跟著她搭巴士一起出發。」小清停下來喝口奶茶。

「跟著這個日本女孩的旅行，感覺真的很奇妙，明明是一起旅行的同伴，但是我們卻大多時候是個走各的，我們基本上都住在不同的旅館，有相同的行程時兩個人會先約好時間地點見面。我們在出發的巴士上，她告訴我，她出來旅行就是想過著與在日本不同的生活，所以當她選好城市與主要景點後，她便不會去做細相的安排，只會自由自在的想逛哪就逛哪，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所以我們兩個人並不需要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她並不希望我為了要跟她一起旅行而失去旅行的自由。」

「旅行的自由？」我不自覺的提高的語尾。

「我一開始也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我們旅行了一段時間後，我才明白。兩個一起旅行並不需要一直要配合對方的行程，比方說：她想在餐廳坐著好好吃飯，我想去路邊攤吃比較便宜的小吃，我們會各自分開用餐，有些她想去的點我並不感興趣，我們會分開各自的行程，我們只在雙方都有興趣的行程上相互的配合著，例如一起合資搭嘟嘟車，前往可能較危險的區域時兩人同行，到了清邁兩個人想住在個好一點的旅館時，我們合住了幾晚旅館。我們是在一起旅行，但同時又保有著各自的空間。這就是她說的旅行的自由！」

「嗯！」我下意思的回答小清。

「其實我很感謝她教會我旅行，因為這樣的兩人旅行是我完全沒辦法想像的。我高中畢業就跟我男朋友在一起，第一次我們去日本自助旅行時，我想去京都、大阪，最後因為他的堅持我們去了東京，我陪他逛秋葉原整整一天，卻在表參道只花了一小時他就說很無聊叫我不要亂買而離開，連我想去的蛋糕店都因為他覺得貴而改去Lawson吃炸雞塊。我們兩個人雖然旅行過不少地方，但與其說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旅行，倒不如說是我陪著他去旅行。」小清提到她男朋友時，一副不怎麼耐煩的模樣。

「旅行很多次也會有些好的回憶吧？」我試著打圓場。

「好的回憶也有，但這就是存提款離論，他在每次的旅行存款少提款多，久而久之跟他旅行對我來說，就會感覺是去伺候人的，或是去當伴遊，可是你知道當伴遊還有錢拿，我去當伴遊不只沒錢拿，還會要掏腰包來付一半的旅費，晚上累得要死還得要陪睡供大爺取樂，所以我們在討論蜜月旅行時，我只想去峇里島輕鬆的度假。」小清把手裡的奶茶喝完。

我看看時間、問她想不想回家？兩個人在超商裡挑了些飲料零食回小清住處。

我上班整天又陪小清騎車繞了幾乎整個台北市，我有些疲累的想送完小清回家就回我租屋處睡覺。送小清到家時、小清又黏著我讓我陪她，看著反常的她，我也忍不下心來拒絕，同意留在她公寓裡過夜。

小清找出件大尺寸刷絨長袖上衣讓我洗澡後換上，只是尺寸大是夠大，問題在上衣長度太長穿起來到我大腿中間，當我尷尬地走出浴室時，小清瞪大眼睛說：「咦？這件衣服有這麼短嗎？不是穿起來會過膝蓋嗎？」

我忍著把小清打一頓的衝動，拿出剛買的啤酒坐下來悶不吭氣的拉開瓶蓋，小清雙手拿個袋子遞到我面前甜甜的說：「聖誕快樂！這是你的聖誕禮物。」

我打開袋子，裡面裝著一個莫約手掌大的泰國風大象雕刻，我拿出大象笑著對小清說：「謝謝你！沒想到我這麼老了還能夠收到聖誕禮物。」

「你喜歡嗎？」小清眼神清澈的像個孩子。

我看著雕刻樸實的大象對小清說：「很喜歡。」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