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脫口秀中學到的女性主義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和現代人一樣,我有Netflix,也有很多碎片時間。追劇容易追到停不下來,電影又必須專心享受,所以當我想輕鬆看點什麼的時候,Netflix上的脫口秀通常是我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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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看了好幾場脫口秀特輯之後,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女性脫口秀演員嘻笑的話題可說是大同小異,卻又讓人感同身受,同時也讓人充滿啟發。 (男性脫口秀演員就,嗯,沒有這種處境可作為笑料。尤其是異男們,聊的話題更可以說是無聊又厭女,他們最常抱怨的是「自己的笑話冒犯人所以很委屈」,好像真的有搭上這股諷刺政治的熱潮)

我其實從來沒預料到自己可以從脫口秀學習、甚至用比較詼諧的方式理解政治、種族、性別。脫口秀是個比我想像中更有意義的討論載體,正因為有現實的荒謬,批判這些才變得輕易而好笑,也以實際行動證明,好笑是可以同時傳達重要價值的,而不是只要「好笑」,人們就不該計較那麼多。

笑不等於不會恨,笑等於我們注意到荒謬,於是我們才有機會去做些努力與改變。

我會在這裡分享幾部我認為很經典(我心情不好會一直拿出來重看的)的脫口秀特輯,大家可以在閒暇之餘,一邊笑笑,一邊學習女性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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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艾麗(Ali Wong):眼鏡蛇寶貝、鋼鐵老婆、風流女子

Ali真的是我心中經典的經典,不過原因只是因為他是我第一個入坑脫口秀的契機。(XD)

他是個抱著肚子上台的脫口秀演員,劈頭就直講自己身為母親是如何被人期待的。例如質疑他懷孕為何要來表演脫口秀(好像懷孕了女人就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而途中出了任何問題,又都是母親一個人的錯);第二個特輯他依舊抱著肚子上台,這時他又要被質疑為何不在家帶小孩,他便反問:「那男人為何不會受到相同的要求?」同時又說:「我小孩會自己看電視好嗎!」

他更以戲謔的方式警告他的小孩要小心,如果一個男性遲遲不與你上床,並不是因為他尊重你,而是因為他的性能力有問題,並且他在隱瞞;反之,女人一下就與男人上床,不是因為不尊重自己,而是因為不把對方當對象,只想玩玩,不想綁住男人(或說,不想成為幫男人把屎把尿的「婆」)。

Ali帶給我的不只是笑料,更包含婚姻關係的不平等(憑什麼男人偶而換尿布就可以被稱讚?),與性自主的反思──為何女人總是要替男人口交,但男人口交技巧那麼爛?(而這也成為Ali想與自己老公私守一輩子的原因:他不想再浪費時間教育另外一個男人如何口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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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莎・崔格(Liza Treyger):墮落大雲集

墮落大雲集是長度更短的脫口秀集合,而Liza是第一個讓我意識到高潮不平等會如何帶來性別差異的脫口秀演員。

他的段子是有關不同性別對於自己朋友有性關係的反應:當男性聽到男性朋友有性關係時,會問跟他發生關係的人有什麼特徵(諸如胸部大小或眼睛顏色)、有沒有幫忙口交,但當女性聽到女性朋友有性關係時,女性通常會問:「你有高潮嗎?」以及「你是自願的嗎?」。

這短短一個反問讓我驚愕不已。對男性來說高潮是如此輕易、風險是如此之低,女性卻還是要努力學習如何服務男性。男性卻完全忽略了女性的需要,不論情緒或是身體,女性從來不被在意也不是主角,而我們還要處處讓男性感覺良好?

所以說,男人什麼時候打算報名指交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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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休斯(London Hughes):獵男大法

London的見解和Ali有些重合:他們都認為這個社會太推崇女性幫男性口交,但反之則否。女性很早就開始為口交做準備,所以女性很熟練,但男性只會捏著鼻子並對此興趣缺缺。同時London也大抱怨:為何喜劇演員的性別差異這麼明顯?男性就算什麼都不會,只要會搞笑就可以上到模特兒;他卻不可能上到模特兒,而且還要被說太超過,讓人承受不起。

這讓我想起一些關於異性戀對於外貌(包含陰莖尺寸)追求上的標準不平等。男性可以追求漂亮年輕的女性,甚至可以批評女性不化妝就是不夠努力;女性已經幾乎對男性沒要求了(乾淨整齊算什麼要求啊,這是基本吧),要求陰莖尺寸卻要被蕩婦羞辱?

(溫馨提醒,陰道不是女性性快感的主要來源,陰蒂才是。陰莖尺寸與高潮沒有關連,技巧才是。要求陰莖尺寸只是一種笑話,以反擊對女性外貌身材過度不合理的想像要求。同時尺寸與身高沒有實際相關,如果想要高潮,女人可能去當同性戀會更有效率──因為女人會聽你說,男人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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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舒默(Amy Schumer):長大

長大意味著什麼?對女性來說又是什麼?Amy批評了自己的身材與他人的偏見,同時談論了月經的不可告人與噁心印象有多荒謬,與為何女性總是陷入男性的惡性操弄關係:

當男孩子嘲弄女孩子,當男孩子對女孩子霸凌,我們不說「不該如此」,而是慶祝「他喜歡你!」與「你們要交往了!」。

我自己也有親身經歷(而那讓我噁心得要死),同時我也終於意識到,為何我周遭的人際關係如此有毒且不具積極性,因為我是真的被訓練得對這些侵犯感到熟悉與不去反抗,所以這些人能講出和我家人一模一樣的話來操縱我。包含:「不要那麼情緒化,好好講道理」、「你要講到我懂啊」、「我怎麼知道你為什麼會生氣」等,透過否認情緒與情緒化的指控來逃避責任。

所以,「為什麼我周遭總是一堆爛人?」這個提問不就很好的被回答了嗎?

更好笑的是,Amy告訴我們,女人與男人恐懼的排行完全不同。女人恐懼暴力,男人恐懼被嘲笑──嗯,看來被嘲笑真的很嚴重,不是嗎?既然如此,嘲笑女性恐懼的暴力不存在,難道不是一種荒謬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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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雪兒.沃爾夫(Michelle Wolf):笑話秀

Michelle同樣大談了月經話題。但他的角度是從「如果男性有月經,男性會如何慶祝他們」(而不會像女性一樣躲躲藏藏,認為這污穢)開始。

男性文化鼓勵男性慶祝所有男性元素──包含暴力、物化他人、侵略性──並展示它們,有毒的男子氣概因而生成;同時女性文化卻鼓勵女性厭惡所有與自己有關的一切:不夠勇敢、哭哭啼啼、情緒化、外貌與身材、女性擅長的文科家事化妝時尚等都不重要(除非由男性把持),當然還有月經。

成為女人是羞恥的,糟糕的;成為男人則是勇猛的,值得慶祝的。若男性可以慶祝月經加深了他們的男子氣概,為何女性不行?為何「像女性」一直都那麼糟?(也許是因為像女性就等於要被男性掠奪,而不管你是像女性或不夠像女性,你都深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要不是被物化,不然就是連人都不是)

Michelle更大力強調,希望女性不要再表現可愛了。月經不該叫做月經,而是「洞裡掉出帶血的人體組織」,懷孕生產也應該叫做「自然災難」,這樣子人們才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讓女性好好放月經假與生產假,而不是重複質疑女性經驗:「這才沒這麼嚴重吧?」


小結

我真心希望你們會喜歡以上五位脫口秀演員(與其他還未提及的)。不只是因為他們好笑,還因為他們明確的點出這些問題。即使每個人笑點各異,我也認為這些脫口秀演員以一種平易近人的方式,分享了許多重要的資訊。

他們的訊息若要總結,便是「這世界實在是還不夠公平」。女人的處境大同小異,男人卻不必因為性別而困擾(可能會困擾搞不懂什麼是騷擾)?這太奇怪了,奇怪到想笑,那就真的笑出來也沒關係。因為笑不等於不會恨,笑等於我們注意到荒謬,於是我們才有機會去做些努力與改變。

現在還不遲。


我們還能期待更多嗎?

我必須要說,我還有很多喜歡的脫口秀演員。

而這篇文章的人選,大多都還是聚焦於白人異性戀順性女性。雖然並非有意為之,我依舊在無形中有不夠公允的個人偏好存在。

我想我還會寫第二篇、第三篇的女性主義作品推薦,我想到時我們可以看看,不同種族、不同性傾向、不同性別認同、不同文化的創作者,是否都會談論相似的問題。同時,我也希望能看到更多男性關注女性主義,不論是關於女性處境,或是談論男性也受到父權的壓制,這都表示我們離關注問題更進了一步。

但在那之前,我們真的值得放鬆,並且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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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妍臻-avatar-img
2024/08/22
也推薦一個男性喜劇演員Daniel Sloss!他有很多作品也都與女性主義相關,尤其推薦“X”,還有其他關於他的作品節選有提及月經稅屬於奢侈稅的一種之不合理,也謝謝妳推薦的這些人!看到不少熟悉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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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貳說的沙龍
64會員
19內容數
哪些作品超級讚,有夠女性主義同溫層?哪些作品呼聲很高,實際上隱含了令人不舒服的性別問題?本專題將嘗試整理、推薦、分析這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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