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商周小說 Abi Dare【大聲女孩】提醒自己,妳是個有價值的人

2022/03/29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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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書名時,我誤會了「大聲」的意思,讀完後才明白「大聲」是「影響力」。
不管阿度妮經歷多少難堪或暴力對待,只存在腦裡心裡的媽媽的囑咐,總陪著她硬撐過來,「這對妳為什麼這麼重要?」「我媽媽告訴我,上學受教育可以給我聲音。我想要的不只是有我自己的聲音,娣亞女士。我想要很大聲的聲音,.....我想要在活著的時候幫助很多很多人。」
閱讀阿比‧達蕊Abi Dare的小說【大聲女孩 The Girl with the Louding Voice】,到後來是種不想按下暫停鍵的衝動,文字裡有種殺傷力的溫和,沒有堆疊的詞藻(繁體翻譯很易讀),卻滿溢著「形容詞」的魅力,引導讀者我進入「她」的故事,從難過黑暗裡屢屢見到光....
我對西非奈及利亞不熟悉,作者說了,除虛構的人物外,「本書提及的所有奈及利亞事實皆可在網上尋得」,如此半虛半實,還經營出緊湊的故事情節,很讚。
小說【大聲女孩】有非常明顯的角色是「她」,描寫出在女主角快15歲的阿度妮身邊的女人們,各自以自以為「是」的態度「活」在貧富差距相當大的奈及利亞,或怨、或愛、或忍。
阿度妮總在觀察裡產生疑問,在危險裡優先保命,她早熟而樂於照顧人,骨子裡想反抗命運捉弄。她的運氣好壞,是作者阿比‧達蕊Abi Dare最精彩的編排。關於男人們,不提也罷....
「奈及利亞是全球第六大原油生產國,為非洲最富裕的國家。不幸的是,奈國有超過一億人口生活在赤貧之中,每日僅靠不到一美元勉強維生。」【大聲女孩】小說的背景,是作者的故鄉。
《奈及利亞事實錄》裡寫的「事實」是真的,書在中段後,阿比‧達蕊Abi Dare運用此書來「串場」,這是堅持讀書查字典的阿度妮認識她的國家的方法,也讓讀者瞧見奈及利亞城鄉貧富的殘酷對比,很有戲劇性。(我想,這部小說適合拍成電影或劇集)
有句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後者需要的是機運風險、金錢和體力,前者若能持之以恆看對了作品,說真的,也算豐富了見識。
小說【大聲女孩】開場顯得沉重,文中敘事流暢,彷彿得從苦日子裡,硬擠出想要的回甘。作者的筆功和譯者的思維,著實讓我鬆了口氣,我最怕咬文嚼字很難入心,更怕描寫悲觀至極。
爸嘆了口氣,「這筆房租錢其實是⋯⋯是妳的歐沃歐里(聘金)。」阿度妮最大的願望是回去上學,長大當老師,有自己的錢....永遠不嫁人。現在,爸爸要「賣」了她。
即使百般不願意,卻也無力又委屈地在親友鄰居的招辦婚慶裡,嫁給跟父親差不多年紀的計程車司機莫魯夫,成為他想要兒子的工具,第3個老婆。
「阿度妮,我因為沒有上過學而不能嫁給我愛的人。我想要去這個村子以外的地方、想要數很多錢、想要讀很多書,但這些都沒有發生。...阿度妮,上帝為證,我會用盡最後力氣送妳去上學,因為我想要妳有過不一樣生活的機會。我要妳把英文說好,因為在奈及利亞人人都懂英文,英文說得愈好就愈可能找到好工作。.....在這村子裡,只要妳上過學就沒有人可以強迫妳嫁給任何人。但如果妳沒上過學,一滿15歲就會被嫁掉。妳受的教育就是妳的聲音,我的孩子。」
可是,媽媽不在了。家裡沒錢了,沒有人「保護」阿度妮,她嫁人時還沒滿15歲。
於是,「刺激」的人生旅程開始,阿度妮在疼痛和害怕裡總想起媽媽,只能擦乾眼淚。
上天到底對她好不好?爸爸沒有愧疚地送走她,幸虧弟弟還能心疼姐姐;莫魯夫邪惡粗暴,還好有二太太對她好;同年的琪琪願意嫁人,她祈禱她遇上好男人送她去學裁縫,鼓勵阿度妮不要放棄讀書和當老師的夢........
直到卡蒂嘉難產,唯一陪她在河邊還失去她的阿度妮,扯進這一團亂七八糟的事情裡,終究會怕被人誤會她是兇手,決定一路逃到隔壁村。
當年,媽媽老讓她送食物給老依亞,顧不了自己的風殘老婦人,果真信守承諾掩護阿度妮,讓當人力仲介的弟弟寇剌來,伸出援手。
因為她會說點英文喔!能讀能寫,能配合進城。阿度妮只是興奮,不懂她被賣了第2次。
拉哥斯城的熱鬧和新奇完全吸引她,「所有東西都好閃亮,像在發光」。寇剌先生一路上幾個小時「教」她認識新城市,我看來,也許能稱得上短暫的幸福時光。
這時,作者仔細拿捏了15歲從鄉下來的少女的提問和不懂,很多次,我在阿度妮的「自問自答」中,覺得她找回了可愛。
「大夫人有棟豪宅,很大的房子。她非常有錢,阿度妮,非常有錢。」「這樣很好嗎?」「錢永遠是好事。」
阿度妮後來才知道,自己是沒錢領的豪宅女傭。
是福?是禍?做不完的工作,天天受盡大夫人的辱罵毆打,還得躲開野狼大爹地,可是她第一次睡單獨的床,需要清潔的藏書室是她的天堂。
「這本書好像兩隻大手,充滿愛意,吸引我靠近、溫暖我、餵養我食物...」藏書室裡那本《奈及利亞事實錄》裡的每一條,都契合著接下來的情節發展,反映著富貴人物的嘴臉,反思著像阿度妮的女孩們在底層的求生不易。
相對於前半段的遭遇和逃亡,小說【大聲女孩】的後半段,既有前女佣失蹤懸案,迷信療法的駭人驚悚,也露出阿度妮能爭取上學的曙光。
她更大膽,話更多,吸收更廣,被打得太痛也能忍,她真得想留下來。
帶給她這世界少許善良的是廚子寇飛,像爸爸,罵她教她還偷偷給飯,希望她把握獎學金申請,通過審核,展翅飛翔;能認識娣亞女士,更像是媽媽回到她身邊,手把手偷偷教她英文,盡全力幫她解惑....
「為什麼要把外國的人分成白的和黑的,因為顏色是蠟筆或鉛筆什麼的才需要分。我知道奈及利亞人皮膚的顏色也不是都是一樣的」,你看,【大聲女孩】不單純是文學小說,它也想為某些固執己見發聲。
讀到後來,我越來越喜歡阿度妮,她接觸了手機、臉書和網路,眼界開闊了,她想得更遠了。
娣亞女士能看出阿度妮很特別。「我點點頭,想要說謝謝,但眼淚不停從我的眼睛流下來,我想用手去接,她卻緊緊握住我的手,於是眼淚只能沿著我的臉頰往下滑、流到我脖子上、流進我的洋裝裡。」文字如此直白鎖喉。
我終於讀到【大聲女孩】書名的出處,那是阿度妮完成申請文章後自己的署名。很不錯的靈感,雖然讀者看到的只有阿度妮的大綱,卻惹人心疼。
「『我發誓,如果妳真的做到了,』寇飛歪嘴微笑,『...也許將來有人會談起妳,妳知道的,就是妳已經成為歷史的一部分。』我停止掃地,站得直挺挺的,直接看進他的眼睛。「不是歷史(his-story)...我會叫做她史(her-story)。阿度妮的故事。』」
Her-story,美妙地神來一筆,我喜歡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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