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3點,女孩。
落地窗外流淌城市五光十射的霓虹,打在白色牆面上,她像極了水族缸裡,鱗片斑駁的鬥魚。
深陷沙發,手擁抱枕,電視聲光默劇,一盞鵝黃桌燈。她就這麼膠著在夜色裡,盆地邊陲的一處15坪小公寓。
那天的資遣信,日子驚起波瀾,三級警戒,是架在老闆頸上的刀。
疫情是震央,降落生活海床,第一波海嘯襲來,淹沒即將逾期的帳單、貓貓的伙食費和薄如書頁的自尊。
明天以後的日子,就再也不用工作了;明天以後的日子,就再也沒有工作了。
凌晨四點,女孩推開通往樓頂的安全門,天台,紫色夜空遼闊,卻沒有星辰。她眺望底下灰濛濛的城市,想著這個久病的人間,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時間沒有回答,只有冽風親吻後頸,冷意隨即擴散全身肌膚。
天台的另一側,一名黑衣男子早已佇立良久,端視著和她一樣的茫然。沒有對話,但晨露和冷風,早已代替了千言萬語。
晨光將現的時候,女孩拉了拉衣領準備下樓,只在倦意掩護的時候,才又有了重新面對生活的勇氣,反正一切的問題,且擱置被窩之外。
臨行之際,男子向她點了點頭,女孩回以一個微笑。
像是說著妳不孤單,像是說著我也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