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皮膚微生物群》（下）：我的 poo-free 之旅

從 4/29 到發文的 7/29，我已經長達三個月沒有用洗髮精洗頭了，脫離洗髮精的日子還挺不錯的，連帶影響我使用其他清潔產品的習慣。在 poo-free 行動開始之前，我也頗擔心會不會失敗、別人的心得到底可不可信，然而事成了，我也就打算在這裡跟你分享我的個人心得，供你多一筆可參考的資料，同時結合《皮膚微生物群》這本書，從更宏觀的角度看待 poo-free 與 self-care 。

我先講講我的一些基本資料：我是男生，長期留短頭髮，平常都看得到一半的額頭。洗髮精的使用頻率是每天，至少十五年來都是如此。頭髮屬於乾性髮質，大概睡一晚起來撥撥頭髮就會掉不少頭皮屑，但沒撥就沒事，所以平常也不會特別去撥弄頭髮。

在我剛開始不用洗髮精的頭三天，坦白說沒有什麼感覺。接著進入了所謂的「排油期」，以乾性髮質來說就是會生成大量頭皮屑，非常癢，上班都要裝沒事，但內心癢爆，不時一邊工作一邊偷抓頭髮，接著就有大量的頭皮屑如雪花般掉落。排油期在停用洗髮精的一個禮拜後達到最巔峰，接續的兩個禮拜癢的感覺逐漸減緩，忍過去後來就不會了。在排油期間，我試過用一次洗髮精，看看效果會如何，結果頭皮屑更大量的生成也更癢，完全反效果。

幾週過去，大家可能會擔心「沒用洗髮精，頭髮不會油嗎？」在過了排油期後，我的頭髮回到了之前使用洗髮精的狀態，洗完頭後頭髮是不會油的，還是多少會有頭皮屑，但就是正常的量。優點是以前在撥頭髮的時候掉髮比較多，現在掉髮量少很多。

在嘗試 poo-free 的大概一個月後，我發現頭還是會有點癢，可是癢的點有點奇怪，只有在頭部後方，前面完全不會，我就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可能平平都是 poo-free，前面頭皮不會癢，後面卻會。於是我開始觀察我自己，從洗頭習慣到生活作息，後來才發現問題出在——枕頭。我的枕頭有兩層枕頭套，大概都是一兩個月會洗一次外枕頭套，內枕頭套則幾乎沒有洗過。後來發現內枕頭套上面有許多泛黃油垢，拿去用清潔劑清洗晾乾後，我頭部後方發癢就解決了。這表示我的頭皮是因為持續接觸到不良環境才會發癢，解決來源就能解決問題。

在嘗試 poo-free 的過程中，有人說他只用清水過頭就可以了、也有人說要確實用指腹清洗到頭皮才行，於是我也各花了一個禮拜試驗看看。我的體驗是前者頭髮會發癢、後者不會。而我的推論是頭髮附著於頭皮，頭髮確實過水即可，但頭皮的部分仍要用指腹搓揉才能達到清污的效果，同時也要避免刷的太用力、太久或者指甲刮傷頭皮衍生出傷口。

對我而言，poo-free 的結果如下：成功！用洗髮精洗頭反而更不舒服，所以之後大概再也不會用。至於頭髮的髮質我是沒什麼感覺，本來就沒有在用潤髮產品，頭髮毛躁就給他毛躁。

坦白說我自認我平常的生活習慣算是挺健康的，身上的菌叢也發展的不錯，所以在 poo-free 的過程中我也果斷減少了牙膏跟沐浴乳的用量，只進行重點式的衛生行為。牙膏只在有吃到起司、奶油或牛奶這類易殘味食物的日子時才用，其他天就是用清水刷牙，但刷牙不求快，而是求每個角落都有刷乾淨。至於沐浴乳則是每天只抹腋下、鼠蹊、腳底，全身使用的日子一個禮拜只有兩天，並改用溫和的肥皂清潔。一開始還擔心我自己身上會有不好聞的味道，我還主動問我身邊的朋友我會不會臭，得到的答案是沒有，好險好險，希望不是場面話。XD

以上是我 poo-free 的歷程，接下來來聊聊 poo-free 後面的原理吧！

如果你隨性吃飯所攝取的營養素，就堪比營養師算出來的結果，這聽起來很不錯對吧？但我跟你說，學者觀察猩猩自然的飲食習慣，發現它們幾乎都做得到，進而推論在自然的情況下，絕大多數動物都能做出有利自己健康的飲食習慣，野生動物尤為明顯。那問題來了，為什麼現代人不僅吃得不營養還可能過胖，要靠著營養師來調整飲食習慣？過胖也只發生在家貓家狗身上？

如同前述，大部分的動物都具備動態的調節能力，以因應複雜的外在變化，例如飲食會主動選擇健康的、身體會主動清潔髒癢處、巢窩會自動遠離排泄物、還會隨季節遷徙到舒適的環境，這些都是動物的內建機制，所以你知道在很熱的日子裡你為什麼會偏好在冷氣房了嗎？外面的動物也多躲在樹蔭下呢！

但是人類的動態調節能力卻在文明社會的養成中，一步一步被抹滅。舉例來說，一天八小時以上的工作制度，讓大部分的人們失去了活動能力，只能重複某些姿勢動作，於是乎身體變得疲乏。又或者以前的人們能夠自行選擇食物，現在的人們卻因為失去野外採集狩獵的能力，只能遷就製造商提供不新鮮或者重口味的食物，久了味覺退化，習於食物就應該這麼油這麼甜。（當然如果你夠有錢就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但是對社會上大多數人考量菜價方便性是必要的。住在農村或許不錯，但是以現在的環境，要花不少心力遠離環境污染與過度種植造成的土地傷害，也是不怎麼好過。）

要恢復動態調節能力，其關鍵有二，在於「觀察」與「實踐動態平衡」。

相信你也聽過不少人說，熬夜之後會長痘痘，或者你剛好就是有這種困擾的人，而這就是最基本的觀察。觀察自己的身體狀態，聆聽身體傳達給你的警訊，例如口臭、汗臭、長痘痘、黑眼圈、肩頸痛等等，不少症狀都是身體在告訴你：「你出問題了！」以我的例子為例，只要我一天內吃太多炸物（兩片雞排之類的XD）隔天必定長痘痘，又或者當我生氣時我也會，這些都是我對自己的觀察。

觀察的面向可以分為身體內部與外部，內部即是筋膜、肌肉、情緒等，外部則是皮膚、異味。身體常見的痠澀、積痛有許多，例如眼球長期不動會有痠澀感、長期聳肩會肩頸痛、肩頸長期沒使用會肌肉無力。皮膚長東西或者有異味飄出也是表示身體狀況不良，例如屁味特別重、汗特別臭、皮膚長痘痘等等。這些內容怎麼看都像老生常談，也幾乎人人都觀察得到，但唯有正視問題的存在，試圖去改變它，才是通往健康的康莊大道。

然而所有動物都具備彈性去面對惡劣的環境，如此才得以存活到現在。所以發現自己的身體對你發出警訊，那表示身體正在面對惡劣的處境，例如我頭後面癢的這件事，這表示我頭皮上的菌叢正在跟外部的微生物對抗，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必須弱化外部微生物，所以我就把內枕頭套拿去用清潔劑清洗，敵軍死了不少，自然我的頭皮菌叢能夠抵擋住，之後就不會癢了。

實踐動態平衡的重點在於適度，讓自己在超大量接觸與完全不接觸之間取個平衡點。以皮膚清潔為例，過度清潔會紅腫發癢，但完全不洗也會臭到發癢，所以每個人必須抓自己需要的清潔量，從中反覆修正，找到面對外在的平衡點。尤其有些特殊狀況，當身體確實碰到特別髒的污垢時，能合理使用較強效的洗髮精，但一離開這樣的環境，繼續用強效洗髮精就只是把自己表面菌叢殺死，吸引外面的微生物近來攻擊自己。

在嘗試 poo-free 的過程中，我也不斷觀察著自己的變化，從身體感受、心理感受、外表回饋、身體氣味四個面向的反饋，回憶自己的飲食、運動、睡眠、心情與壓力是否有什麼問題，不一定隨時都平穩，有時可能會暴怒、有時可能吃得油膩，但大多保持在平和的心境、健康的飲食習慣下，維持自己體內的動態平衡，這也正是書中提到的 self-care 的一部份。

作者用一段去勒戒所工作的經歷，描述「乾淨的動態平衡」是怎麼一回事，相當畫龍點睛，不得不提一下。作者去勒戒所看到藥物成癮的患者，想把藥癮戒除「乾淨」。然而成癮治療的過程十分無聊，就是把人隔開可以取得藥物的環境罷了，但是當人們回到原本的生活圈後，毒癮又幾乎再犯。

從這個層面來說，「乾淨」是不持久的。但戒癮者理想的乾淨應該是持續的。所以保持乾淨並非完全不接觸，反而是要讓自己有機會接觸新事物，認識新的人並建立深厚且有意義的關係，脫離原本的交友圈後，才能夠轉變身份認同，真心認為自己不需要再依靠毒品。像是無名戒酒互助會透過這樣子的運作方式，比把人送去勒戒所有用多了。

任何事情的動態平衡皆然，充滿刻苦且孤獨是無法持久的。像是健身要是餐餐飲食控制肯定是非常痛苦而無法持久的，然而把健康的飲食習慣帶入生活中，並非強迫而是真心覺得那些飲食比較好，才能長久支持下去。

在動態平衡中，除了上述看得到的改變，影響我們的還有觸覺與嗅覺。

目前已經有許多文獻資料提到觸摸對於身體健康確實有益（不涉有人際關係的柏拉圖式觸摸）。邁阿密大學的 Tiffany Field 發現光是人的肢體接觸就能夠讓早產兒的體重快速增加，而觸覺剝奪相反地會造成孩童認知障礙，日後可能出現社交退縮。觸摸彼此除了能夠讓雙方產生腦內啡、催產素與增強免疫反應的物質外，彼此表面的微生物也會相互交換，讓雙方皮膚上的菌叢多樣性增加，再再證明了觸碰彼此確實有益身體健康。

如果你也打算要 poo-free，那我告訴你，你身上就是你最自然的味道，而這些味道反映了你的健康情形。幾乎沒有味道或者聞起來還行表示你很健康； 但如果你很臭，就要小心在生活中的某個面向可能有問題。以我自己的經驗來說，壓力大腋下狐臭就重，所以平常我都讓自己不要太感壓力，不然狐臭根本是惡性循環。

正常人身體散發出淡淡的體味，其一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費洛蒙，看不見但存在於我們的周遭。然而當身體出現異常時，體內分泌出與以往健康狀態時不一樣的內分泌物或神經傳導物質，身上菌叢獲得不一樣物質，就會讓人體皮膚上或呼出的味道有細微的改變。而醫療偵測犬 Medical Detection Dogs 就是被用來訓練聞人類身上味道的變化，藉此發現患有特定疾病的患者。在實務上，確實也有某些護理師宣稱照顧特定疾病的病患久了，也能夠靠聞的判斷就該病患是否有得病。人身上的味道就是這麼隱微，有些少數鼻子靈敏的人就很容易注意到。

人與人之間的氣味並非只發生在浪漫關係或者傳遞健康信號。德國馬克斯普朗克化學研究所的大氣化學家 Jonathan Williams 做了一項研究，將觀測動植物排放氣體的儀器放在歐洲的足球場上，看看會有什麼變化。結果驚奇的是，原本以為人們在足球場會排放更多二氧化碳，結果沒有，但是觀眾在足球場上所經歷的喜怒哀樂卻化成了不同的化學信號，明顯地被偵測到。於是 Jonathan 就想有沒有可能「人會根據情緒排放不同的氣體？」。

除此之外，疫情期間沒有出門，好像...沒有跟人接觸就是覺得怪怪的。即便一樣可以透過視訊與別人聊天，但就是比實體跟陌生人接觸都還差了一點？或許這也是關乎人們身上所釋放出的氣味。氣味存於無形之間，走進森林會讓我們與不同的植物所釋放出來的氣味接觸，我們可以呼到那種「新鮮」的空氣，這種「好」的感覺表示的是空氣不僅無害還存在著有益物質。而植物這種隨時都在釋出揮發物，用來求偶或者與同伴告知訊息的特性，也不禁讓人猜想人類的氣味及氣味感知器有沒有現今仍不知道的作用存在。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聽過一個實驗，就是對著草莓連續咒罵好幾天跟連續讚美好幾天，前者會比較快衰敗。以前的我是挺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但後來想想平時我也看不到電磁波跟藍芽還不是用得很爽，所以沒看到並不代表不存在。

於是我就在想，任何東西都會散發物質波，那這種人類散發的物質波有沒有可能會隨著心情而對周邊的人產生影響？例如你看到一個人，即便沒有看到臉，都可以略略感受到他的情緒，這有沒有可能是人類電磁波所造成的？走進森林裡我們與植物接觸，是否也是接收大量植物的物質波，才會產生「接觸自然療法」（即接觸大自然降低憂鬱症的一種方法）。

跟電磁波很像的還有所謂的氣，我「個人認為」兩者是相通的。氣可以幫助我們體察健康、調整身體狀況與外界接觸使用。過去我在讓我自己眼睛休息或者冥想時，多少也用到了氣的概念。只是幻化成現代醫學，不過就是神經傳導物質。而氣可以對外界造成影響，那是不是就代表物質波也有可能對外界造成影響，只是影響是離開體表快速減弱，就像帶電球體的電場在離開球體表面會快速下降？

今天這篇打下來有一大半都是我的個人心得與腦洞大開，結合了一些個人經驗覺得不無道理，不過要更深入研究的書目前還沒看到，只望將來有高人指點。尤其是氣與電磁波，人類之間相互傳遞的會不會除了表面的看得見的，其實還隱藏著看不見的體味、氣流、電磁波在影響著我們怎麼看待他人？我自己目前還沒有明確解答。

回來談談 poo-free，我也向很多人推薦過，但其他人多數也只是聽聽，畢竟實行 poo-free 要面對的最大問題可能是社會文化門檻。如同作者所述，他是高社會階層的白人，又或者我本身看起來也是白淨，不易被講風涼話，poo-free 想做就做，換作是工人階級可能就會被罵說不乾淨等等。

很多人都想少做點保養、簡單點、更「自然」，卻仍想保有例行清潔習慣所提供的保養儀式、自我時間、社會意符及社交連結。這些隨著護膚產品、清潔習慣和保養信念所形成的人類集體習慣，遠比任何產品更講求潔淨，也更容易讓我們感受到社會制約。

所以我只能跟你講我的經驗，要怎麼做還是全看你。你的生活夠健康不會讓你產生異味嗎？你的心思夠堅定能夠撐過排油期嗎？你的親朋好友會說你閒話嗎？要是這些對你都不是問題，那就給自己一段時間，放膽去做吧！

難易度：★★☆☆☆
可讀價值：★★★★☆
保存價值：★★★☆☆
書名：《皮膚微生物群：護膚、細菌與肥皂，你所不知道的新科學》 《Clean: The New Science of Skin》
作者：詹姆斯・漢布林 James Hamblin
出版社：紅樹林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