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動心起念到出發上路,台下十年工。迎面而來的,是接二連三的始料未及,以致必須離開工場、或長或短,當時都是萬般無奈、天不從人願,驀然回首,始知神的意念、高聳入雲,神的道路、上及諸天。
傷寒
1998年二月到新加坡內地會總部接受新同工訓練,四月一日落地柬埔寨,跟團隊報到。迅速安置之後,首要之務就是學語言:高棉文。六月下旬,確疹傷寒。當時金邊沒有像樣的醫院,團隊沒有醫事同工,會傳染的傷寒,讓團隊頭痛、我的室友們避之唯恐不及。
那段時間,天天虛弱到不行,連下床都無能為力。有一次,只記得掙扎下床、匍匐到浴室,上吐下瀉、又更虛了,來不及爬回床上,竟然陷入昏迷。清清楚楚聽到:
「我要與你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清醒過來,好生生睡在床上,乾淨清爽、蓋著被單。那幾天,屋裡只有我一個人。
結核
團隊慣例,新同工第一年駐點金邊,全時間學語文,第二年下工作團隊,1999年六月,我加入當時唯一的鄉村拓荒團隊:桔井團隊。
2000年十月初下金邊,做兩年一次的體檢,確診結核,初步判斷是脊椎結核。因為是法定傳染病,為了不傳染給同工們、也不成為團隊的負擔,團隊決定立刻後送,以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回台灣。
在台灣確診淋巴結核,因為是肺外結核,法定療程是十八個月。療程結束後,履行述職業務,直到任期結束,2003年四月,重回柬埔寨,歸隊桔井團隊。
兩年多在台灣養病,住在爸爸媽媽家,重溫久違的家庭生活。拿極重度多重障礙手冊的小妹,幾十年就學安排的路、顛躓坑礙,竟然在這段時間就緒,開始她在媽媽口中「每天笑嘻嘻」的亮麗下半生。驚喜的爆點是:2002年聖誕節,媽媽受洗、加入教會。
車禍
2015年十月廿七日下午,按既定時程,騎機車到十五公里外一位姊妹家讀聖經,接著到卅公里外的村子跑流動圖書館的業務。這條路再熟悉不過,好幾年了,每個禮拜要來回四、五次。路樹、民房、稻田...,拼貼成一幅優美的鄉村風情畫。...我聽到:
「那殺身體,不能殺靈魂的,不要怕牠。」
我看到幾個模糊的臉孔。 ...大牛說:我們準備去曼谷。...怎麼都是白白的。大牛呢?...我聽到:
「I spare your life」
「You are my servant」
「For my name's sake」
原來,那天我被一輛雇用吸毒青少年、載運非法木頭的小貨車追撞,當場昏迷。目擊的村民找村長,村長找警察,警察從我手機,隨機撥出電話,接通大牛。接下來就是緊急送醫,從縣立醫院到省立醫院,都無法處理,只好一路送到金邊,檢查出顏面骨折且神經受損,還有顱內出血,頸椎和左手骨折,加上腿部外傷,醫院無法全面處理,建議送曼谷,才有可能展開療程。我全程泰半昏迷,清醒時也神智不清,狀況並不樂觀。到了曼谷,直接進手術室,術後在加護病房,大牛在外面。
一個月後的十一月廿七日,這天是美國人的感恩節,我跟大牛一起回到家。恍如隔世的不可置信:一個月前,我們幾乎天人永隔,一個月後,我們平安康泰,蓄勢待發。
家祭
最近這個任期,我們每年失去一位至親:2018年是我家小妹,2019年是大牛爸爸,2020年是我爸爸,2021年是大牛媽媽。除了小妹過世,時值我們述職年,其餘至親離世,我們都不在身邊;甚至因為正值百年大疫,因應防疫抗疫,奔喪大費周章。
感恩的淚水潰堤,洗不盡我們的哀傷,然而,在上帝應許的盼望裡,我們重新得力,也加添對神和對人的感謝,歡歡喜喜等候再相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