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為家人煮飯的日子變多了,老婆教我煮白飯時加入1/3糙米、或1/4蕎麥、或1/5紅薏仁、或一點點黑芝麻…,最容易就是1/2的白米直接混上1/2的十榖米,煮出來五顏六色的飯,膨脹飽滿的擠在一起很好看,混合咀嚼起來的口感也不錯。
我旅行經過東部時,會買一些自產自銷的農家米,這些米的履歷不是掃QR CODE而已,我們也可以親自去看看稻米的生長環境,雖然小農交給契作的部分,品質沒有自家包裝販售的好,但是因為宅配及儲存的不方便,所以在西部必須買包裝白米時,我一定只挑花東的米。
小時候,放眼所及,稻田比住宅還多,聚落附近也常見一片片的香蕉園、竹林及菜圃棚架什麼的,還有許多蓄水的池塘,可以讓小孩子玩髒了直接洗洗手腳。我們嬉戲奔跑田壟間,會把那些剛冒出根莖花果的農作物從土裡面拔起來瞧瞧,卻不知怎麼塞回去,我們鑽入籬笆,會偷偷撈一些蝌蚪、小魚,然後心虛的竄逃。
這裡也是我們完成自然作業的地方,沿著河岸長了一排柳樹,還有幾棵桑樹,橋墩下有各自的秘密基地,一群放學後的小孩子混跡其間,尋找獨角仙、鍬形蟲、蟋蟀、天牛…之類的昆蟲,兜弄牠們彼此咬鬥,過程雖然胡鬧,就是要選出誰的手中是那一天的王。
這些稻田旁,逐漸出現一些圍牆及工廠,不時透過孔洞吐著白色、灰色的蒸氣,排出黑色的、藍色的液體流入溝渠。所以小孩子玩髒了只能回家清洗,然後挨一頓罵,而母親在清潔我們身體時順便看到的、聞到的,搓下的髒汙、撿回的垃圾,是從哪裡來的,她都很清楚,只要她很清楚的事情,代表我們一定很安全。
我要煮飯的那一餐,只有1樣澱粉食物、1道肉、1道菜、1鍋湯而已,不過盤中份量幾乎都是滿滿溢出,我默默擦去餐桌上被孩子們滴落的湯汁油漬,而全家幾乎不曾抱怨過餐桌上的菜色;就像我偶爾打打球,回家直接踏進老婆剛清潔的地板,從大門口一直到房子後面,踩踏印下整排髒汙的腳丫子汗臭味,我們共處在這些滿溢五味雜陳的生活景況下,她從來不會說我是個沒格調的人。
幼年的家很少添置傢俱,因為再搬家會輕鬆點,廚房裡通常只有一座瓦斯爐和一台窗戶抽風機,母親在時,依然會想盡辦法變換我們餐桌上的菜色,我們從未真正的餓過一頓,甚至對吃的還有些挑剔,如果說大家還有一點好日子過的話,真的,必須完全感謝母親在這方面的天份。
/他從陽光下俐落地走來
/到底說了哪些動人的話
/以及令人興奮的場景
/土地在稻穀曬乾後
/圳水也漸漸消失了
/飛鳥結群遷徙
/原來幸福是與時交替的鳴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