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虛無的冷冽,零下230度的凍結,被陽光遺棄的怪物孤立在太陽系的邊陲,泛著白色迷霧的氣息是不被承認的冷酷面容,被文明流放的頹喪是不甘被忽視的虛妄,投射出亟欲證明的離經叛道,在悄無聲息的黑暗中敵視運行,發洩無以名狀的驚濤駭浪。
熾烈的暗流在谷底湧動,化作陣陣高昂的尖叫與吶喊,迴盪在禁忌教條的軌道裡,讓世代子民接受極夜裡的凝視,帶著人性裡的毒針刺向沉淪的靈魂,麻醉他們的身心,矇蔽他們的雙眼,毀掉自己脆弱不堪的沙堡,失心瘋地向地獄深淵縱身一躍,接受各種隨機的磨難,面對早已等待好的審判...。
他們總在夜裡出現,行走在煙霧繚繞的山間,蜿蜒曲折的道路是緩慢移動的蛇身,神秘又令人不安的盤踞山頭;他們總用暈眩與驚嚇來恐嚇我,要求我去尋找埋藏其中的黃金礦銀,而我不斷抵擋抗拒卻始終被恐懼強迫前行,那無法被填滿的慾壑,始終無法饜足與平息。
人們都說不要想太多,只因他們都是機器的奴工,
不需要夢的聲音,只需汽油的刺激。
黑洞般的神情是對抑鬱的掙扎,對躁鬱控制不了的擺盪,盤繞在腦中嫉妒的嘶鳴聲,早已壟斷天真,沒有多餘的耐心給予生活安穩的搖籃聲。
既然沒了力氣那就用秘密作為誘餌,不斷吞進他人的力量來止餓。
彬彬有禮的外表下是隨時上膛的子彈,用冷漠的話語製造一場槍林彈雨,被動的日常包裹著各種暴力的想像,滿嘴仁義道德的假象,瞄準的是利益與名望,占盡所有優勢只為了逃避扭曲的內心帶來的受創。
「是誰在掌控著我?」
「是誰在折磨著我?」
看著鏡中的自己,行屍走肉般的憔悴身影深陷在痛苦的焦慮裡,憤怒的困惑不肯放過我,嘴角的蔑視抵禦著放不下的自我挑剔,腐化的心長期與邪惡共枕早已積重難返。試圖在漆黑的夜裡撐開眼皮來回踱步保持清醒,只為了不讓他們再次有機可趁的偷襲,遮擋所有可以反射自己的鏡面,只因連自己的影子都不想再看見。
告訴我,待在沒有陽光的地方是什麼感覺,躺在地獄的床上要如何才能安穩入睡。如果讓激盪成為生命裡的主調,是否還能欣賞濃縮在露珠裡凝然落下的萬物富饒。
那就讓我寫下你們的嘶嚎,再用意志將其浴火燃燒。
讓重生捲著過去的煙硝,看著曾經激烈又偏執的波濤,在決絕的火光中將其吞滅四散,凝視著那燃燒殆盡前的殘餘碎片,在剎那間翻騰而起,試圖作最後的孤注一擲拉著我欲之糾纏,隨著最後落下的無聲萎燼,灰散至風中而去。心谷間那有如大病初癒後的空盪幽然,虛弱依舊卻異常清晰明醒,感受到早晨的微風輕拂掉積累胸膛的塵沙,意識到內心的白晝穿越天際透出的光亮,
所有的風暴都已落於地底深處沉澱壓鑿,精煉出重新為自己躍動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