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唐文學史裡,最受爭議的文學家,恐怕就是元稹了。而攻擊元稹的論點,大致可分為:①政治品格,②感情品格。
那麼,無論是政治品格,抑或是感情品格,要摧毀其人,就首先抹黑其品格;也就是說,把他的道德品格,訴之於後世公審,而且還不能自辯,不能申訴。要是元稹,能冥目嗎?
關於所謂「政治品格」的問題,指元稹曾受宦官的欺壓,以致被貶官多年。其後懂得鑽營之術,反而趁機巴結其他的宦官,以謀官場亨通,此即「變節」。但經許多學者的研究,元稹被貶那十年,與宦官交往當中,並無一件是損害百姓利益的事,也沒有喪失他為人處世的基本原則,更加沒有改變他正直孤傲的性格。那麼,這所謂「政治品格」的問題,是否中傷?抑或是莫須有?
講到「感情品格」,是比較複雜的。坊間流傳,特別是當今大陸的網絡文章,批罵元稹為天下第一渣男。至於與元稹有感情瓜葛的女子,首先有初戀情人崔鶯鶯、元配韋叢、女詩人薛濤、妾安仙嬪、繼室裴淑、戲子劉采春。這就已經足足把「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篤志專一的感情,煙消魂散,一掃而空了!
【鶯鶯傳】的崔鶯鶯,即是其表妹崔雙文,元稹(傳奇中的張生)確曾與她山盟海誓,私訂終身;其後過了幾年,元稹另娶韋叢為妻,於是元稹就背負了「始亂終棄,蹂躪女性」的臭名,簡直就是道德人格無期徒刑,不得解釋。事隔超過一千二百年了,直至今時今日,關於所謂「始亂終棄」,筆者就沒有見過有學者替元稹申辯。
據考證,元稹與其表妹的私訂終生,確有其事,這在許多文學史都有提到,而且絕大多數的學者都從不否認;但,其時元稹在長安,考試落第;而其表妹則在蒲州(今山西永濟縣),彼此分隔兩年多;而最關鍵的,根據【鶯鶯傳】的記述:「後歲餘,崔已委身於人,張亦有所娶」,也就是說,其表妹先嫁人,元稹後娶妻,這只可說是「始亂」,而不能說是「終棄」呀!但,最令人不解的,在【鶯鶯傳】的文末,元稹竟以張生自圓其說,指鶯鶯乃尤物,「不妖其身,必妖於人」,故與此妖孽斬斷情絲。
唉!元大哥呀!人家未婚先許身,你還好意思說出這種欲蓋彌彰的負心話?!先前就「噍完鬆」,等到鶯鶯已作他人婦,又想吃回頭草,傷風敗德呀!
俗話講:那個少年不風流。又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你是怎麼看的呢?(待續)
(寫於2022年12月14日於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