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必須生一千次,我只願意生在我那小小多山的國家

2023/04/08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我不是無神論者,但是也沒特別的宗教信仰。
我相信萬物皆有靈,而且我也相信自身的存在是來自於靈魂而不是肉體。
是靈魂定義了我是誰,而不是外表跟肉體。
說直白點,肉體只是載具,只要我的靈魂意識還在,那麼所謂的轉世只不過是換個戴具而已。
而你是誰?
這就是由你的自我認知跟成長記憶所定義的。
我在台北出生,台中成長,所以我認為自已就是台中人。
我的老家,是在基隆的水湳洞。
水湳洞地名來自選礦場廣場巨岩旁之海蝕洞,洞旁溪流自山上流出,造成早期於洞旁形成「湳仔地」,故被稱為水湳洞。 水湳洞臨近大海,為東北角的河谷地形,每年東北季風直接灌入,風雨綿延十分強勁。
水湳洞其實就是台語中“有水淋著的洞窟”之義。
我還未上小學前,曾跟阿公、阿媽最小的姑姑在水湳洞住過一陣子。
我對於大自然、山、海的認知應該就是建立在那個時期。
山上沒啥娛樂,也沒有其他的小朋友,我只能自已找樂子玩。
爬樹、抓魚、抓蝦;跟著當年健壯的阿公一起去海邊游泳。
在海底看到色彩絢麗、千姿百態的熱帶魚在九孔池裡漫游。
這些片段,構成了我一部份的童年。
當然,這是在天氣晴朗的時候。
基隆多雨,所以在水湳洞居住時,更多的記憶是雨天。
而且好像幾乎每天都在下雨…
小朋友跟成年人對於時間的感受是不同的。
小時候覺得雨永遠也下不停,這常讓我感覺度日如年。
也希望自已能早點離開水湳洞。
長大以後,開始用週、月、季來過日子,常常有種時間怎麼過得如此之快的錯覺。
很多時候都說著“再見”“下次再來”但是往往也都是“再也不見““沒有下次了”。
物理學家跟哲人們常在爭辯,時間是否真的存在?
又或者時間只是人類的幻覺?
因為其他生物並沒有時間的概念,他們只是依循自然的規律在生活。
但是生命的確是會隨著時間而老化、逝去。
成住壞空,生老病死。
這就是自然的規律,你無法改變它,只能好好的活在當下。
也有好幾年沒有回去水湳洞了,多少是因為心有罣礙的關係。
你無法選擇你的出身、你的家庭、你的家人;只能學著接受並調適自已的心態。
回去吧,去看看那已經沒什麼人居住的老家,就算遇見了,應該也已經放下了。
坐高鐵直搭台北,再從台北乘坐區間車到瑞芳。瑞芳區在早期由於金瓜石及九份山區陸續發現金礦,因此湧入大批採礦者湧入此地,當時有一商家鋪號名為『瑞芳』,是由陳登、賴世所經營的,商舖中販賣的商品相當齊全,成為前往山區採金與往返噶瑪蘭(宜蘭)的中途補給站以及休息所在,在當時往來兩地的旅客或採礦者相當多,因此會把瑞芳商舖當成目的地,說『去瑞芳』或『從瑞芳回來』,久而久之瑞芳一詞就成為當地的名稱。如果是現在的話,這裡的地名不就變成“小七”“小北”“全聯”“全家”了?
瑞芳後火車站旁的瑞芳神社石燈籠
瑞芳老街一隅
走地下道去前站搭車
法國EiDER多功能可坐式背包超方便的啊~我爬山、獨自出遊都搭它。CP值超高。
搭車在此站牌下車,我還有印象小時候跟著阿公、阿媽在濱海公路等公車的記憶。忘了是去哪,只知道要坐很久的車。
水湳洞選煉廠遺址,又稱為十三層遺址跟基隆山(雞籠山),九份就在兩者中間。
這裡就是水湳洞,但是我的老家不在這區,在山谷裡。
小時候這裡有籃球場嗎。忘了,我只記得常常拿著阿媽給我的五元,然後從山上跑到山下的雜貨店買冰棒。
拾階而上,在水湳洞常常走著走著就會到了某戶人家的院子或是前庭。
應該有超過三十年沒有走過這段路了,因為後來可以直接開車上來。
遠方是就是知名的陰陽海。
早期認為是日治時期挖礦所造成的人為汙染,後來由調查發現是人為挖礦+天然形成的。從金瓜石礦山匯流至濂洞溪的溪水含有鐵離子,原本鐵離子在淡水裡是透明無色,從濂洞灣出海後,接觸海水產生氧化反應,形成偏黃色的氫氧化鐵膠羽,密度小於海水,因此懸浮在海水表面,加上水湳洞的附近海灣內海流擴散能力不足,在深度3公尺以上是黃色的,而3公尺以下仍是藍色的,所以海面呈現黃藍色相隔的景象。(wiki)
走到這裡,就快到了,小時候最怕走這段,因為水湳洞附近有個蝙蝠洞,所以晚上蝙蝠超多的,然後小時候的印象都覺得蝙蝠是大到可以把小孩子抓走的那種大小。左邊的柏油路應該是我上國中還是五專之後才有的。
終於到了。
小時候常常坐在路口的大石頭上等爸媽來接我。
水湳洞的黃家古厝至今已有二百多年歷史,黃家古厝在水湳洞居民口中有另一個名字:「大塊厝江夏堂」。
下文引用自以下連結:
黃家的開基祖叫「百三郎」,原籍福建省漳州府南靖縣,其中一位來臺後的子孫「水元公」,曾在蛤仔難(宜蘭)湯圍(礁溪)白石腳與泉州人沈克明相鄰,後相偕變賣田產到瑞芳水湳洞開墾,嘉慶年間發跡後就在當地蓋了「大塊厝」,是為黃家古厝江夏堂。
據說會選擇此處,乃因此地風水為龍穴與牛穴福地之故。
如今的黃家古厝,「江夏堂」三字匾額掛在正廳,昔日漳州人於此召開宗親大會,七十年曾開過一次。正廳的門欖上有「八仙壇」,乃祖先有人當過秀才或舉人,才能鑲上的古建築。
正廳的石牆是當年門前溪流大石搭建而成,其紋路是刀子一刀一刀鑿出來的,牆上又有磚頭堆砌的小槍口,用來抵禦山上打家劫舍的匪盜,然近來因蚊蟲出沒,已堵了起來。從前黃家人丁興旺,包括山下的子孫分支,多達百餘人,每天吃飯時, 席開十數桌,可是自從濱海公路開通之後,或凋零或搬離,目前只餘四戶人家居住。不過每年仍有一戶子孫回來燒香,保持了香火的延續。
嗯…我就是那四戶中的一戶人家子孫。
很小的時候,是真的可以在牆上看到槍孔的。
不知道是那一代的祖先建的石牆。
黃家祖墳。
旁邊有條古道,據說是先人前往宜蘭的要道之一。
還是可以看到石階。
這條古道以前可以走到黃金池,聽說我阿公都在那裡養魚。
網路上找到的黃金池照片。我這次回老家後,萌生出一個想法,那就是以後我要回來建步道,讓更多人可以從水湳洞走到黃金池去。我要重建我阿公走過的路。所以在那之前,我要累績手作步道的知識與經驗。
這個角度,其實就是我小時候的視角。下著雨的水湳洞,那也去不了。在沒啥人的古厝,百般聊賴的稚子只能望著石牆外的山。
回基隆時,一定會去廟口走走,吃的都是回憶與鄉愁。
回鄉祭祖時,碑文上總是會提醒你的祖先從哪裡來。
我非常的欽佩他們當年的勇氣。
畢竟當年要渡海來台可是十去,六死,三留,一回頭。
要不是真的在家鄉過不下去了,誰會願意去冒著生命的危險來到這塊瘴癘之地呢?
在這座島嶼上,我的祖先們當過清朝人、日本人。
我現在身份證上面寫的是中華民國,而我是台灣人。
因為我就是出生成長在這塊小小的多山的島嶼“台灣”上。
謝謝祢們,讓我今世成為台灣人,我也希望若有來世,我仍然是在這塊多山的島嶼出生。
引用鄭南榕改寫聶魯達的一段詩句:如果我必須死一千次,我只願死在那裡;如果我必須生一千次,我只願生在那裡;我那小小多山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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