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

星期天吃過晚飯，叔叔、嬸嬸及堂弟妹們要回去了，珣的情緒十分低落，送客送到大門口，對著搖下車窗，漸去漸遠的「車隊」揮了手道了再見，進到客廳還忍不住嚶嚶哭泣，珣的個性真是牽腸掛肚，弟弟就自在多了。

繁華熱鬧過後的房間，寂寞而零亂，珣和弟弟的臉上，寫滿了疲憊。「我想睡覺！」當爸媽要求珣帶弟弟收拾房間，然後彈琴、看書時，只得到這句消沈的回答，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睡前，珣的心情似乎開朗了些，要求爸爸講故事：「好久沒聽西遊記了！」唐僧受阻火陷山，孫悟空假變牛魔王騙了玉羅剎的芭蕉扇，不料得意忘形，又被牛魔王化作豬八戒給賺了回去...：「爸爸！我的右眼看東西好模糊，但是左眼不會！」珣突然說，坐起來，戴上眼鏡，看著鋼琴上的檯燈：「現在還是一樣，右眼看燈外面就一團散散的光，左眼不會，但是本來我的右眼比較好...」

「有看見白色的閃光嗎？有沒有黑影飄來飄去？」爸爸急切的問。「沒有，只是燈光模模糊糊的...」「妳就是太累了，弟弟妹妹回來，瘋玩，早上起來到現在都沒休息，他們走了還要哭，又去揉...」爸爸嘴裡唸著，下意識卻真希望只是眼睛疲勞。「我好害怕，帶我去看醫生...」「現在那有醫生啊...」「去急診！」「急診也沒眼科啊！妳趕快閉上眼睛休息，明天起來再看看！」珣終於轉過身睡了，但爸爸心神不寧。「爸爸！把故事講完啦！」弟弟在上舖嚷著。「乖！睡了，姊姊眼睛不舒服...」「她可以閉眼睛聽啊！」他的單純無憂，使爸爸對自己的沈重感到不堪。

爸爸下樓，憂心忡忡的對正看著電視的媽媽說了，請她隔天看情形帶珣去眼科檢查。「不會啦，應該只是累過頭了，我們近視的人會這樣！」也不知她是否為了使爸爸安心。半夜四點多，爸爸莫明其妙醒來，想到珣的眼睛，再也睡不著。「沒事啦！她嚇你的，就告訴你昨天玩累了...」八點多在辦公室電話中聽媽媽這麼說，心中的大石才落下，爸爸的個性也是牽腸掛肚的。

想起十一月中，爸爸看了報紙關於視網膜剝離的報導，曾舉出一些症狀請珣注意，如果發生要馬上講，使珣非常害怕，當時，爸爸氣珣老不愛惜眼睛，不無藉機施以「恐嚇」的味道，如今倒好，被珣反過來嚇個半死。這對父女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90.1.16 星期二